孟文彬拉紧缰绳,坐下的马朝天扬起一声长鸣,他高声道,“全体听令,调转方向,去定京!”
接下来的一路,刘安和元德都很沉默,直到到了定京。
他们到定京的时候,城门早已等候许久,接到刘安的令牌,急忙派人进宫报道。
待到容玦到了定京的容王府时,脚刚落地,前来接引的大太监就带着八个小太监和八个小宫女给他行礼,又指着后面这么一大群说是给他差遣的。
定京也有容王府,最大的作用就是容王入京述职时可以落脚。京城的容王府虽然比不上云州的,但也不小,由于主人常年不在,只留几个奴仆打理。
容绪为了宝贝儿子,几乎将云州大半个容王府打包带上马车,要不是无召不得入京,他连自己也想打包带上。于是,等容玦一行到了定京的容王府时,带来的人手就难免有些不够了。
白露很快就反应过来,吩咐这些人将容王府上上下下都打扫一遍,至于他们带来的行李,则一点都不给他们沾手。
若是没有意外,这些人以后也是干这些杂活累活了。
——刚来就想插眼线,恐怕没那么容易。
接引的大太监脸僵了一下,笑着应下来,夸了几句白露能干便道:“陛下一早就在宫里等您,世子殿下若是安顿好了,便随咱家一起进宫吧。”
听到这话,暗自伸手扯了一下孟文彬,说道:“我们殿下舟车劳顿,这来了定京还没整理仪容,风尘仆仆就去面圣,未免有些失仪了。”
御前失仪,这罪可大可小,容玦刚来定京,在没有摸清同熙帝的态度之前,还是小心为好。容王府地位超然,同熙帝不敢对容玦如何,可容玦要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不仅仅是要和同熙帝相处的。这定京人都是人精,同熙帝什么态度,会影响其他人对容玦的态度。
孟文彬虽然不大能理解白露要他做什么,却始终记得万事以容玦为先,往前走了一小步,挡在容玦前面。
第8章 第八章
场面一时紧张凝重。
刘安这时候也不能当自己不存在了,他主动站出来对容玦道:“这进宫面圣是一早就定下的,陛下一早就等着世子殿下,等殿下进了宫,这些杂事让人打理,等您出宫回来,这王府也就收拾好了。”
这一路走来,刘安看得很清楚,容玦虽然人小,却是所有人的中心。他自己也是个有主意的。只要说服了容玦,其他人如何并不重要。
很有道理,眼下箱笼正一个个从马车上卸下来,因为太多,连门都堵住了。
容玦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先进宫吧。”
他垂下眼睛看了眼白露私下的动作,孟文彬还是愣头愣脑的,容玦抬脚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要跟上来。
白露着急地扯了一下孟文彬,见他还是疑惑地看着她,无声地指了指容玦。
容玦道:“白露留在这边收拾,文彬随我进宫。”
接引的大太监迟疑道:“这恐怕不合规矩,陛下只召见了世子殿下。”
容玦脚步一顿:“那算了,仪容不整进宫也不合规矩,待我先整理一番再进宫面圣吧。”
这是变卦了,接应的大太监傻了眼,没想到容玦如此善变,出尔反尔,当下看向刘安,向他求助。
刘安暗自叹了一口气,道:“世子殿下身份贵重,朝三暮四怕是有失身份……”
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劝住容玦,改道居霞岭这件事让他认识到容玦做事是带有极强目的性。只能动之以理,至于容玦能不能晓得他的情,就只能看运气了。
刘安深吸一口气:“殿下从漠北远道而来,以后也是要在定京生活的,万望殿下做事能三思而后行。”
“哦?”容玦眯起眼睛,刘安这话说得很明白,孟文彬是没办法进宫的,容玦以后也要自个儿在定京生活,希望他做事能多方考虑,惹怒了同熙帝可没有好果子吃。
白露略一思索,容玦刚来定京就表现得如此强硬确实不大好,容玦代表的事容王府的脸面,可容王终究只是容王,再大也绕不过同熙帝。
白露对着容玦一福身,道:“殿下且放心去,孟小将军去宫门护送您至宫门后便在那里等您回来。”
“也好。”
刘安松了一口气,这算是让步了。
他与大太监一同在前面将容玦接引入宫,一路上,刘安倒也隐晦地提点了容玦几句。
不管怎么说,容玦在居霞岭救了他的命,他一个无根之人,最大的愿望便是在这九重宫廷里安全活到老。
同熙帝刚听说容玦进宫时正在御书房考较几个儿子的功课,听到侍从这么汇报,朗声笑道:“正好,这容王世子日后也要去国子监和你们一起读书,不如先见面熟络熟络。”
容王世子?
底下几个皇子敛目,容玦作为容王府唯一的世子,是各家争取的助力,即使落不到自己家也不能让他帮助对方。
同熙帝说完,也不管底下的人作何反应,径直宣了容玦觐见。
容玦一进门,同熙帝便赐座,他歪头瞥了一眼还站着的三位皇子,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
同熙帝关切询问,容玦一一作答。
问完家常,同熙帝便道:“说起来,容玦也到了读书知事的年纪了,这到了定京学业也不能落下,免得等回了漠北,容卿倒是可要怨我将他儿子养坏了。”
他说着自以为幽默地笑了几声,意识到殿内并没有人配合他,就迅速地停了下来。
容绪和同熙帝根本就不熟,这么多年,容玦第一次听到容绪念叨同熙帝还是接到第一道召容玦进京的圣旨。
当时,容绪接了圣旨后就召集幕僚明目张胆地讨论如何让容玦不去定京,若是不行,如何让容玦进京拖到利益最大化。
他们讨论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容玦,就让他坐在一边旁听。
容玦听到自己这定京是非去不可的时候,起身就在身后的疆域图用手丈量了起来。
从临江镇渡江到定京,不过个把月,若逢顺风更是不到一个月,大齐水军衰落但是制船工艺并没有滞步,反而随着陵江两岸的贸易发展而不断进步。
容绪注意到容玦的动作,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线:“这便是最短的距离了,只是怕你到时候不能走这条路了。”
谢流在这寒冬腊月还不改风流地摇着扇子:“殿下得走居霞岭山道,顺带将蛮金人给解决了。”
谢流道:“我和王爷合计了一下,我们得拖到开春才能走。如今天气正冷,匈奴饿得厉害蠢蠢欲动,云关那边孟将军走不开。而且,居霞岭那边冰雪覆盖,我们又不熟悉,若是贸然行动,怕是会引起同熙帝的猜忌。”
容绪沉吟片刻:“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