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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7
    打卤面的美味,要尽到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亲戚的感激义务。

    吃饱了饭,自然不会安排什么娱乐活动,直接就是睡觉。七口人挤在十平方的半间房里,居然也能挤得下。阿巧妈把自家的煤球炉放到院子了。床底下也可以打地铺睡人。

    ……

    穿着浅绿夏竹布新衣服的阿芬,第二天被带去了富人家去上工,富人家非常富有,吊灯由十几个大小不同的灯泡组成,水晶耀眼的。沙发做的十分胖大。就像天上一团团的白云一样,松软有弹力,主人家坐在沙发上,就如那神仙坐在云端一样。

    做沙发的木头雕刻成细致的花卉,还包了一层铜皮,铜是金黄锃亮的。黒木的博古架是制作成福字网格不断头的式样,地板是木头的。

    这些有漂亮细密花纹的东西,要维护起来其实并不容易。阿芬把客厅里的家具,一寸一寸的打磨干净,又跪下来擦地板。

    她是负责做清洁的女工。

    到晚上回家,绿竹布的工作服已经脏的不像样子,阿芬妈立刻动手清洗,然后用晾衣绳勾住,吊挂在窗户上。

    老天很可怜穷苦人,第二天阿芬依旧有干净的衣服去上工。

    ……

    一条布帘相隔的女邻居天天带着亲戚出门找工作,工作那里那么好找。阿芬妈妈失业在家,也会尽到做邻居的热情。

    她负责给邻居家打水。

    她们居住的这一片水门汀的房子,没有安装自来水,所以每天要去公共的水管接水,百十来户用一个水龙头。

    队伍总是排的很长,像一条蛇一样的蠕动。

    阿芬妈费力的提着一只大号的铁皮桶,大到足足的可以做浴盆,因为邻居们的规矩,排队轮到了,只能接满一桶就必须让下一位。

    大家都要吃水做饭,这样的规矩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大家都能活下去。阿芬妈用了大铁桶,邻居们是不满意的,但是多年来相熟了,也并不愿意一下子闹翻。

    阿芬妈不被骂,有一个失业之后兼职做浆洗衣服的纺织女工挨了骂,这个水龙头的水钱,是大家公共分摊的。

    洗衣服要耗费大量的水,那个女工也只是出一份的钱,还要派家里的小童日夜排队。邻居们自然就不满意了。

    甚至有小心眼的邻居去找房东告状,让房东禁止浆洗女工用水。房东是无所谓的态度,直接找到浆洗女工,建议她去大铁罐买水。

    大铁罐是没有自来水的居住区的另一种供水形式,也是自来水公司组织的,去大铁罐买水,按桶来算,每一桶水需要一个铜板。

    一般的人家,买一个铜板的水,一天的洗漱吃用都够了,节省的,甚至可以用两三天,上海是建立在江南水乡的基础上的,所以并不算缺水。

    浆洗的女工偏偏就缺这个钱,她用红肿的手,抹着红肿流泪的眼睛,无限凄惨的样子,阿芬妈只在心里心疼,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自己家也混的极差。那里有替人出头的资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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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一个更加省钱的建议

    浆洗女工可怜,邻居们谁不可怜?大家都穿着破旧的衣衫,神情麻木的排着队伍来接水。

    阿芬妈自己就是个失业女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没有办法为更加窘迫的邻居出头。然而在不需要花钱的地方,她对一布帘之隔的邻居还是蛮不错的。

    涉及到钱财,两户人家相互计较。

    比如说,他们一开始的时候,是合用一盏煤油灯,美国的美孚公司,如今已经一统了上海的煤油市场,生产的煤油灯,也是最节约能量的。所以他们决定用美孚的牌子。

    然而,两家人过日子,煤油的事情,总是会遇到你用的多,我用的少的麻烦,双方心里就会暗暗的较劲。最后也只好分开。

    各家用各家的,到了月底一算账,阿芬妈算了自己家当月的煤油钱又生了几个铜板,就会十分的欢悦。

    不涉及到钱的问题的时候,一帘相隔的两户邻居又是相互帮衬的,就这样凑合过了好些年。说白了,都是穷闹得。

    阿芬妈费了极大的力气,将铁皮桶的自来水弄回房间里,看见她的邻居一家也回来了。笑着打招呼:

    “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新打的水,你们随便用哈!”

    邻居阿巧妈和她的乡下兄弟一家都面色难看,气氛有些沉默。过了许久,阿巧妈才讪讪的凑到布帘的这一侧,和阿芬妈打招呼:

    “每天都帮我们打水,真是辛苦你了!”

    阿芬妈擦汗,笑的很憨厚:

    “这算什么,你们也太客气,我们是一间房子,不说两家话,哈哈哈!”

    阿巧妈脸色有点涨红,但是终究还是横下心来:

    “我兄弟一家,也是连日没找到谋生的办法,我们家的家底你是知道的。肯定养活不了他们。所以我兄弟的意思是,让大外甥女儿去做包身工!”

    “包身工?”

    阿芬妈妈有些吃惊,包身工是一种特殊的用工形式,工人先把自己的劳动力都打包卖给一个工头。然后工头给他们找工作,工头会剥削掉工人实际工价的五分之四。在大城市生活,稍微知道一点内幕的工人都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包工头一般会趁着灾荒,去乡下游说骗人。然而今年的纺织业实在是不景气,加上罢工的事情。女工好多被停工了,找不到工作在家白吃饭。

    包身工们要求低,所以还是很受工厂主的欢迎,现在的上工率还算很高。

    想到这里,阿芬妈内心也是一片凄凉,她又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无话可说。

    阿巧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始忍耐住内心的羞耻,开口说道:

    “我们也是在上海这么多年,怎么会让亲外甥女去做包身工。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如让我那个大外甥女儿,先去顶了阿芬的工作,咱们再慢慢找,总是要有更好的。”

    已经把工作介绍给了人家,又要再让自己家的亲戚顶替下来,这样是反复无常,正常的人是不会做的,这是一件羞耻度很高的事情。

    如果是早两年,按她们两个的资历和技能。在纺织厂安排几个童工,也算是容易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们都失业了。

    仓廪足而知礼仪。所以人既然已经混到了这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