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后来莫名其妙送她玫瑰花的丁家少爷。去年她一直没有回应,还以为就过去了那。
丁少爷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腼腆拘谨的样子。
另一个客人竟然是她在同学乐媛婚礼上见过的伴郎许七少爷。
许七少爷举止要比丁少爷洒脱许多,穿一身格子西装,笑着和她说话:
“密斯张,很有缘分,又见面了。”
张美溪笑着应酬一句话,但是并不坐下,更不理睬黄小姐们打趣的话。只说自己还有事情,出门坐福特车去了桃花居。
一进桃花居大厅的门,就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的巨幅桃花,枝枝朵朵,鲜鲜艳艳的开着,苦笑:
“这桃花居的名字还真是不吉利呀,怎么引了这么多烂桃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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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当年同学多志气
桃花岛上黄药师,红花树下吹绿箫。 多么有意境的神仙隐居,到她张美溪这里就夸张艳俗,不伦不类的。
在张美溪的计划里,这个过年期间至少要做一份关于《x线造影》的英语论文出来,还要配合一些实验的数据,并且通过信件和欧美的学界前沿人士沟通一下,所以摇电话给同学凌果,让她帮忙说一个小谎。
告诉黄四舅母,就说张美溪要有几日是宿在凌家公馆里。
因为丁少爷和许七少爷拜访黄四舅舅公馆的事,她装作小姑娘家害羞,有几日不回家,也是勉强说的过去的。过年时间也很忙乱,舅舅家大概不会把她管教的太严格。
凌果表示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同学们,很是想念。又要商量写开学作业的事情,所以大家又一次在集合在新世界百货公司的一家咖啡厅里。
不去蛋糕房是因为凌果又带了她妹妹小乖,五岁的小乖妹妹精灵淘气,又常常被喊做“不乖”。
咖啡厅里叮叮咚咚的放着贝多芬的钢琴曲,扎着红色领结的侍者穿梭期间,将这一桌咖啡送上来后。
张美溪拿小银勺装一小块方糖,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不乖妹妹,吃糖。”
不乖穿一身粉红色西洋泡泡裙,头上卡着几个赛璐璐的水果发卡,冲着她呲着一口小白牙:
“我才不吃这个,我要吃牛轧乳糖,朱古力糖。”
万仙儿把自己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幽幽的说:
“茗沫沫不来了,她也恋爱了。”
众人都来了兴趣,齐声询问。
万仙儿只好把来龙去脉讲了。
“她过年前去大马路照相馆照相,双人像,问我借水彩笔上色。”
这个时代的照片都是黑白色的,如果有心思精致的人,会自己将照片上色,是需要一些绘画功底的。
小姐们都有几张单独的玉照,如果肯和男士合照,一般就表明关系十分明朗了。
清林淡定的用银勺子搅动着咖啡:
“现在上海的风气,洋派的小姐们长到十四五,只要不是瞎眼瘸腿,总会有几个追求者,也很罗曼蒂克。”
清林是老派人家的小姐,祖父做过前清的翰林,早几年还为裹脚的事情折腾闹事,现在竟然肯放嫡出的小姐出门读书,可见时代大潮滚滚,无人能够抵挡的住。
凌果口气坚决的说:
“我才不谈什么鬼恋爱,既然生在这个自由民主的时代,我也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才好。”
张美溪拍着手,赞同凌果的志气,凌果在慧文女中的成绩总是第一,在家里管教弟妹们也很有一套。
万仙儿吃惊:
“你要做什么大事业,难道学东湖女侠夏女士?”
东湖女侠是大名鼎鼎的女义士,是一把尖刀,插在腐朽霉烂的清王朝躯干上,加速了它的灭亡。
“这个倒不是,我会做一个行业,除了工业救国,金融业也会有很大的用途,我会做金融。”凌果回答的很有条理,显然是以前就有过考虑的。
“做金融也是可以的,金融又是你们家的老本行。”
清林把咖啡杯放下,用餐巾轻拭嘴角,仪态极美丽。她总结了一句,接着又补充说:
“我还是觉得做工业是最重要的,可笑现在的企业家,只开个火柴厂,纺织厂,就得意的不行,以为自己是工业救国了,可怜的山东先生躲在欧罗巴,被人骂卖国贼。真相却是因为上海的工业基础不行,做不出他的药来。”
张美溪感激的简直要滴出眼泪来,想不到山东先生在这里竟然还有个红颜知心人那!
女孩子们说了一些远大志气,又商量了些学校的课业。又吃了些咖啡,请咖啡店的侍者到隔壁蛋糕店拿几碟子朱古力蛋糕。
说说笑笑大半日,各自散去。
张美溪坐在自己的福特车里,车窗是敞开着的。
司机穿一身美国料呢子西装,戴一顶瓜结聚顶的同色帽子,转过头来,笑呵呵的叮嘱她把那件紫貂的大毛短斗篷披上:
“大姐姐,咖啡店里暖和,外面温度差异大。”
是周家三少爷,周家的少爷们都有一种亲自给她做汽车司机的嗜好。
张美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让他在外面久等,这个孩子才只有十三岁,却长得十分高壮,远远看去像个大人一样,唯有那脸皮稚嫩,带着憨气。
福特车开到八仙桥的鸿运楼菜馆,周二少爷在那里订了一个包间,连菜品都指定好了,白汁排翅和蜜炙火腿。
杏子将她接了进去,用很欢快夸张的声音介绍:
“二少爷本来想定一个日本餐馆,好吓人的,日本人都是生吃鱼的,生的!野蛮人。”
周二少爷做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来:
“杏子姐姐在自家人跟前说说就算了,可不要给别人听了去笑话,生鱼片是我们从唐朝就开始吃的,那个时候叫鱼脍,只不过近年是东洋人吃的多些。”
张美溪在后世的时候,也能吃一些生鲜三文鱼,尤其喜欢那种切片厚的,内含汁水,醮了芥末,咬在嘴里鲜爽满足。
但是现在,听到一切和日本沾边的事情都会皱眉,预知历史的感觉太糟糕,厌恶和恐惧就如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上。
前几天莫名其妙的厌恶那个许七少爷,她不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