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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

    谢苓休息了一会儿便又回去了,开始写王逸之写给恩师的。

    “明镜先生夫人道席……”

    先是对老师以及师娘寒暄一番,钱塘的风土人情。接着又说了刚才的自己的政治抱负,对老师栽培自己的感恩。然后说了些自己对时局的见解,以及对未来的疑惑之处,请求老师的指点。

    “肃此。敬颂教安。不具。受业王逸之。”

    王逸之说的流畅,像是在心中打了无数次草稿,谢林也很快就写了出来。

    最后一封了,写给哥哥的信。

    王逸之停顿了很久,然后才说出第一个字。

    “吾友谢荣,此去建康千里。一路所见,皆是建康昔年景象。钱塘风景之胜、佳丽之美,实可沉湎于中。”

    接下来,又想念了昔日在建康和谢荣他们玩耍的情景。

    说到此处,王逸之声带凝噎,让谢苓自由发挥,谢苓想了想,写了句:“望风怀想,时切依依。”

    王逸之这封信写的朴实,但行词哀婉,谢苓也有些勾起了自己的心事。

    “吾所思者在建康。”

    此句一出,谢苓默然。

    然后是自己在路上遭遇歹徒袭击的情景。这是前面三封里都没有提到的。

    “然无谢家旧友相与为乐,有似裴家故人嗷嗷其语。”谢苓此处抓着笔的手都不稳了,这可是写给自己哥哥的信。

    书毕。

    “友散郎。二月。”

    谢苓垂眸,一滴眼泪便“啪”的一声落在了纸上。打湿了墨色,慢慢晕染开来。

    接着,是两滴,三滴。

    谢苓反应过来时,连忙将纸抽走,赶紧抹了抹眼泪。

    然而,是四滴,五滴。

    有些在心中一直被抑制的情感,今日因为替王逸之写信,而慢慢的借他人之口,自她的笔下而出。就好像春江终于突破了结冰的湖面,倾泻。

    谢苓无声的发泄着自己的思乡之情,还是总丱之年就背井离乡,一个人独自在山中修行,无法见到亲人的苦痛。

    原先是寂静的,在王逸之的听觉世界中仿佛是消失的。之后便是细微的,几乎不可察的啜泣。

    那是一个春雨连绵的早晨,屋子里有些阴暗。

    王逸之起身,跌撞撞的,寻声所至,走到了小几旁,走到了谢苓身边。

    谢苓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家具碰撞声,连忙回头看去。

    却发现一个人影已经跌了过来。谢苓茫然地看着,才发现屏风后,已空无一人。

    “王……王公子?”

    王逸之没有言语,俯身,温温柔地递了块小帕,让谢苓拭泪。

    谢苓凝噎,默默的接过。低声说了句“谢谢”。

    风突然刮过,“砰”的一声,把门推开了。

    王逸之没有听清谢苓飘散在风中的话语。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将手撤了回去。

    外面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晴。只剩下炉子烧水的噼啪作响声。一室温暖。

    逆光。

    于是谢苓便看到,无数的光影自门外而入。王逸之的轮廓被光修的朦胧,让人看不清。

    之后,谢苓睁开雾蒙蒙的泪眼,终于大致看清了。

    王逸之的眼睛处被缠上了素色纱布,嘴唇似乎因为刚才说了许多话而有些干裂。长发还没有梳理,就这样自然的落在胸前。应该是还没有早起,所以还穿着睡觉时穿的里衣。

    “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写这些的。”

    他说的诚恳而低沉,一字一顿。像是在悲叹。声色清澈,秋水为神玉为骨。

    她看着他,有些慌乱。本是很多思绪充满了她的灵魂,突然间,有一个叫王逸之的少年从很多事情中浮现了出来。

    春江冲垮薄薄的冰层后,于最初的高昂,变为了绵绵的暗流。

    谢苓抿了抿嘴唇,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您。”

    王逸之听闻,舒了一口气,也轻笑。

    他们终是相遇了,却乱了分寸,失了平静。

    很多年后王逸之回想起他们初见,还会觉得,在那段他看不见天日的岁月里,那天的谢苓是如此遥远且哀伤,仿佛……死了一样。

    ☆、两株玉树

    谢苓很快整理了情绪,将泪水擦干净。

    “王公子信都写好了。我放在上面了,等会儿,你让沉香给你分吧。”

    王逸之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话。

    虽然谢苓知道王逸之并不能看见东西,但她还是觉得很是别扭的,于是微微的错开了身子。

    气氛有些凝结。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公子啊,我回来了!”

    “哎呀,辛夷,你别乱动,才把你扛过来的,别这样了。你声音再这么大,伤口会裂开的。”这个声音很熟悉,是……刘静文?

    “哎,公子怎么下床来了?”这是沉香。

    屋外突然传来了无数声响,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来了多少人。

    “好像是刘静文和沉香。”谢苓对着王逸之低声解释道。

    沉香是第一个赶进屋前的,连忙搀住自己的公子。

    王逸之被他扶起,然后微微依靠在身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两株玉树,不分高下,十分之养眼。

    “喔,今天辛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非要回来见公子,这不刘将军派了几个汉子轮流把他背过来的,刘姑娘看到也想过来帮忙,就是这样。”

    “辛夷的伤好了?”

    “怎么可能好呢,只是没有前几日严重了。意识也比前面清醒了点。”沉香叹了口气说道。

    然后向谢苓使颜色,应是问她写完了吗?谢苓连连点头。

    “来呀,搭把手,快把辛夷扶进来。我要支撑不住了。”外面的汉子喊道。

    “麻烦姑娘照顾下我家公子,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王逸之苦笑,谢苓点了点头。

    这样几个人就把一个大男人背到了塌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了上去。这个少年似乎是背上受了伤,所以让他趴着。

    “公子!你都可以下地了!”少年欣喜的叫着,“这样我就放心了好多,这样天天担心你,天天担心你的,我都快瘦了。”

    也许是因为太过惊喜而牵扯到伤口,于是少年又痛苦的叫着。

    “你倒是油嘴滑舌的。”王逸之只能大概辨认出的方向,虽然嘴上是骂着,但是看上去心情很好。

    这个少年是叫辛夷吗?话说刚才给王逸之父母的家书里似乎提到了沉香和辛夷,当时她以为只是两种植物,没想到是两个小童的名字。倒是很风雅的名字,不过似乎应该是她那个喜欢香料的哥哥所取的。

    “王参军啊,人给你带来了,我们便先走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