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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凉雾重,月色浅淡,映出一行人在廊下步履匆匆的身影。

    韩锦卿冷着一张俊脸,走在最前面,任夜风掠起他的长发袍角,周身俱是生人勿近的气息,四名贴身护卫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夜渐深,广寒楼飞檐翘角,在月下峥嵘初显。

    一层的大殿内仍是烛火通明,没有女官陪伴的官员们正三三两两的随意坐着,大口喝酒,大声谈笑,有些嫉恨着二楼那些人的好运气,嘴里骂骂咧咧,借着酒意当众就搂住随侍一旁的宫女亲吻起来,将几名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

    紧闭的殿门被人猛地推撞开来,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令人胆寒的巨大声响,冷风从外头直灌而入,在座的官员冷不防的一个哆嗦,一脸不耐,齐齐抬头看去,正要开口呵斥,却在见到韩锦卿肃然冷戾的脸后同时噤声。

    韩锦卿的目光飞快的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淡淡开口,“其他人呢?”

    一位与他平日里素有些交情的兵部官员站起来赔笑道:“大晚上的,相爷您这是?”

    第311章  一触即发

    大殿内一时极静。

    “相爷问你们话!”韩锦卿身后一名高大的侍卫突然拔刀上前。

    韩锦卿站在那里,袍服曳地,身材颀长,神色冷然的淡淡看着。

    兵部官员这才醒悟过来,慌忙道:“相爷息怒,都在二楼呢。”他肥胖的手指颤巍巍的朝楼上一指。

    韩锦卿一行人很快上了二楼,不同于一楼的开阔,广寒阁的二楼是曲折的廊道,朱红凭栏,赤色地板,廊道内悬挂着一盏盏暖色宫灯,到处充盈着一股甜腻的香味,廊道两侧是一间间厢房。

    宫女们低垂着头,站在各个厢房门前,听到声响,俱微微抬头,个别能认出韩锦卿的,一脸吃惊。

    高大的侍卫上前,截住一名宫女便问:“御史台顾轻音大人现在何处?”

    那宫女何时见过这种架势,登时泪花点点,抖如筛糠,“奴婢,奴婢不知......”

    那侍卫一连问了四五名宫女均是毫不知情的模样,韩锦卿在一旁看着,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给本相一间一间的搜!”他的语气很淡很轻,俊美的容颜映着暖红烛火,反差鲜明,越发显得冰冷肃然。

    很快,一间又一间的厢房被突兀的撞开,随之而来的是女官们急促的叫喊声,细碎的议论声,以及凌乱的脚步声,廊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衣衫不整的官员,有的眼神浑浊,有的一脸茫然,也有反应迅速认出了韩锦卿的,则是一脸惶恐,战战兢兢。

    韩锦卿缓缓走在廊道中央,冷然的目光扫视过两侧的每一张面孔,几名有眼色的官员,整了整衣衫,向韩锦卿见礼后,便携着身边的女官快步下楼。

    他墨玉般的眸子如静湖深潭,沉静深邃,似乎连烛火的光亮都无法照入,直到一人慌乱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他眼前。

    顾轻音发丝散乱,神色紧张,慌忙穿上的朝服褶皱未平,她正低头不停的整理着。

    “顾轻音!”他叫她的名字,冰冷而低沉。

    顾轻音动作一滞,抬头便撞入他那一双墨黑深沉的眸中。

    莫名的,她感到一阵慌乱和心虚,但她尽量让自己显得神色自若,轻道一声,“相爷。”

    她察觉到他的不悦,他本是喜怒难以捉摸之人,但此刻,他形于外的冰寒之气,实在令人胆寒。

    她探头看一眼廊道,瞧见几名官员离去的背影,心中暗忖,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这里有这么多官员在,他不顾她的颜面,也要顾着自己的颜面,何况,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

    哪里知道,韩锦卿一下便抓住她的手臂,紧紧的钳制住她,黑眸攫住她的视线,缓缓道:“你果然在这里。”

    云裳方才和他说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渐渐在他心里掀起涟漪,终成轩然大波,顾轻音居然真的肯留下来?即使是云裳的计谋,但一向心高气傲的她难道不知这场宴会代表着什么?!

    他看着她,看入她眼底,想要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被迫与不甘来,但是没有,她的眼神是那么平静,眼波清澈,似乎她站在这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与任何人都无关,当然,包括他。

    她盈盈看他,菱唇微启,“相爷这是何意?”她再三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却仍藏不住尾音的轻颤。

    “顾大人在这里做什么?”他缓了语气,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她轻笑,“相爷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韩锦卿心头一冷,她终究是中了云裳的计谋?

    他的脸色苍白,唇瓣都失了血色,墨玉般的眸中似酝酿着狂风暴雨。

    他紧紧盯着她,忽而伸出手臂,朝右猛地一推,厢房的门咿呀向内打开。

    明筱鹤正系着腰间的玉带,闻声,抬起头来,朝门外灿然一笑,“下官御史台明筱鹤,见过相爷。”

    第312章 唇枪舌剑

    明筱鹤与韩锦卿冷肃凌厉的目光对视,却不躲闪,他缓缓将散乱在肩头的发丝甩到身后,道:“下官正想着是何人如此手笔,能惊动这广寒楼里的各位大人,原来是相爷驾临。”

    韩锦卿凤目微眯,嗓音清冷浅淡,“明大人何以不闪不避?”

    “下官为何要避?”明筱鹤掸了掸袖口的褶皱,嗤笑一声,“难道就因为相爷身后的带刀护卫?”

    韩锦卿一挥手,阻止身后侍卫向前,悠悠道:“你胆子倒不小。”

    明筱鹤一笑,不置可否,话峰一转,道:“相爷此时驾临,是唯恐下官今夜的安排不够妥贴?”

    韩锦卿已将厢房扫视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到置于桌案的对联上,淡淡道:“明大人办事向来周到,本相何来的疑虑?”顿了一顿,目光越发冷淡,长眉微扬,“况,这投机取巧之事,由明大人来做,再合适不过。”

    “哈,多谢相爷谬赞,下官才疏学浅,的确难登大雅之堂,这御史大夫一职也是承蒙圣上恩典,”明筱鹤浅笑,“自不可与相爷相提并论。”

    廊下暖黄的宫灯在韩锦卿的眼眸中跃动,他似漫不经心道:“相提并论?你?”

    明筱鹤眉心一跳,敛了神色,深吸口气,“下官自是不配的。”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韩锦卿冷然的气势渐渐收敛,又恢复成以往那般的不动声色,俊美的容颜上波澜不惊,“既如此,明大人为何要将承办夜宴之事自揽上身呢?”

    明筱鹤挑眉,“下官虽不才,但于宴会之上也曾得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