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这么大阵仗?
“开门!楚王回京!速速开门迎接!”
没有先遣传令的,反而是大部队一起到达,守卫直觉不对,然而对方又说得不错,这些日子贺太后着实不好了,上头早就让他们注意些,别在这关头出错。
看样子这贺太后确实是要不行了,要不然楚王也不会这么着急,陛下都没下召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
守卫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家老母亲当年也是就这么走了,楚王也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嘛。
等一下,无召入京?!
守卫打了个激灵,楚王就算是和他们这些普通人一样担忧母亲,也不能无召入京的!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楚王的队伍浩浩荡荡,就这么进城了。
守卫脸色发白,他……他不会是闯祸了吧,楚王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若是关心贺太后急着入宫探望,怎么还有时间归拢这么长的一支队伍回来?
他看向同伴,对方也是面色发白,显然也是意识到了楚王的异常。
“长官!长官!”一群小兵围住守城的长官,“要不要上报?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来可怎么办?”
长官捻着小胡子,细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厉声喝道:“慌什么慌什么?!都回去回去,有什么不一样的,楚王又不是第一次回京了,人家贺太后和王妃都在这里,不回来怎么过日子啊?赶紧滚,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小兵中还有犹豫不决的。
长官挥手赶人:“去去去,以后会怎样还不知道呢,人家贵人的事哪里轮到你掺和,瞎操心!”
小兵们的慌乱不安终究被长官给压了下来,呷口烧酒,长官哼着不成调的曲,悠哉游哉地远望,不舍命博一把哪来的荣华富贵?等楚王成了他就是一等功臣,再也不用看主家的脸色过日子,这掺了水的劣质烧酒,他也不必再喝了。
酒壶从城墙上抛下,残余的酒液挥洒在空中,酒壶落在墙角跟,发出哐当的声音,碎成几瓣。
楚王的队伍甫一进京,便直向皇宫走去。沿途经过一处房屋,该户人家便闭门关窗。叶西洲坐在高头大马上,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直视前方。皇宫就在眼前,他的队伍已经壮大了好几倍。
宫门自动打开,一路畅通无阻。
往日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已经消失不见,伫立站岗的黑甲兵也没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死气沉沉地将所有人吞进去。
“王爷?”见叶西洲停下,幕僚发出疑问。
将喉咙里的唾沫咽下,叶西洲道:“陛下呢?”
幕僚得意地笑起来:“缩在议政殿呢,收拢了黑甲兵贴身护着不敢出来。”
“议政殿?”叶西洲心中一凛。
议政殿是皇宫的最中心,整座皇宫在建造时对应了天上的星宿的。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炫舞,拱卫紫微,太微,天市三垣,而最中间,就是紫微星垣。
紫微星,就是皇帝,九五至尊,只有真龙天子才有资格坐在议政殿的金龙座上,号令天下,四海臣服。
缰绳一拉,马蹄踢踏扬起雪花,叶西洲直指议政殿,大喝一声,全军出击。
陛下,臣叶西洲,前来觐见。
愿陛下勤勉为政,励精图治,恩泽天下,永享太平。
逆臣死而无憾。
☆、第 49 章
49
钟摆当当当地发出声响。
烛影摇晃,半明半昧的烛光下,座上皇帝掩在冕旒后的面容更加模糊不清。一身纹绣金龙的华丽玄衣,上面的金龙张牙舞爪,双眼凸起,耿耿有神地往外望。一手支额,一手按在腰间长剑上,背靠龙椅,面对尖兵利剑依旧闲适,没有丝毫的慌乱。
缓步从丹陛石旁的台阶走过,叶西洲轻提起一边衣角,走到殿门前,不住回头一望,云纹寿山上的五爪龙飞腾盘绕,威仪赫赫。这是只有皇帝才能走的路,两侧的台阶也只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走过,这是他最后一次走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黑甲兵手持尖矛,戒备地往外指人,维护最中心的帝王。
这个景象,完全和一年前反了过来。
不少跟随的世家心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一年前皇帝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各自为政的他们还来不及联合商量出个四五六来就被镇住了,导致了之后叶景枢要削世家扶寒门,他们也只能受着。
现在……只要冲入这个殿门,胜利又是他们的了。
透过门窗缝隙,灵则可以看到外面不断晃动的人影,即使捂住耳朵,群情激奋的讨伐诛邪之声也掩盖不掉。
有精于文墨的一早就写好了檄文:“当今登位以来,接连祸患,劳民伤财,忤逆天意,更甚不尊嫡母,苛待弟兄,对手足赶尽杀绝……上天垂怜大魏,不忍暴虐之君继续毁伤大魏根基,令楚王出兵征讨,还大魏清明朗日……”
念到最后,甚至直呼叶景枢大名:“暴君叶景枢犯下大罪,天欲杀之,还请诸位与吾一同合力讨伐,迎英明贤能之主!”
“写得不错,”叶景枢的手指抚过剑鞘上的花纹,“不知道是谁文采这么好,一下子就把士气提上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逸致在感叹这个?
“陛下……”灵则心中焦灼,叶景枢的黑甲兵就这么多,当初能顺利登基靠的就是出其不意,趁人不备杀入京来。
迈步走下台阶,叶景枢站定在灵则面前:“你在担心我吗?”
“你……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灵则是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让他清醒一下。
再不走心,刀就到脖子上了!
“没事。”叶景枢按住灵则的肩膀,“很快就完了。”
“陛下这么笃定?”哪个皇帝面对这么一场叛乱都不能淡定的,叛军都要冲进来了。
叶景枢悠悠道:“我有内应,而且,是最强的内应。”
只要叶西洲一倒,剩下的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哈?”
“我们现在做的,就是等,等我的援兵到了就行。”叶景枢很冷静,“到时候……”
手指抚过剑柄,最终还是放下,叶景枢垂下眼睫,微微笑起来:“到时候,国师别忘了你说过的话就是。”
别过脸,灵则道:“灵则知道,还请陛下把心思放到正事上。”叶景枢的执念真是可怕,三句话不离自己。
他踢了踢脚尖,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刚好是互相依偎的样子。
钟摆又当当地敲响报时。
一轮白月高悬夜空,雪花簌簌,铺天盖地。
本该是夜深人静时,要是往常,宫门早已落锁,只有站岗值勤的宫人守卫会偶尔低语两句,接着又是匆匆接班的擦肩而过。
两方已经僵持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