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标准,而疗养区又是专门为越老板设立。
半夜三更嘈杂一片极不寻常,且东窗外远光灯闪烁,又像是来了外人。
流光示意费夷吾不要轻举妄动,带着一肚子起床气离开书房去查看情况。
得到的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
罪魁祸首居然是白天出去安置弟弟的毛实力。
门卫记得是毛实力把老板送回来的,因此进大门时没拦阻。毛实力驾轻就熟往小楼开,被二重安保拦下来,让他等天亮。
毛实力早先老老实实在车上呆着,刚好等到园艺工打扫现场,自告奋勇上前帮忙,但园艺工不认识他,毛实力三言两语急了眼,觉得自己是老板的私人保镖,一起出生入死共患难,嗓门就大了,吵吵嚷嚷要跟越老板告状。
要不是流光正好出去证明他说的句句属实,保安经理都快要把他丢上大马路了。
“哎我真服了您二位大仙,真的!彻彻底底的!”毛实力高举拳头狠狠往掌心一砸,“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大仙。”
毛实力不知是不是真没看见越老板满面乌云,大嗓门响彻整栋小楼。
“姓叶的那孙子坏事做绝干尽,现世报断子绝孙了。真把我给乐疯了。”
听毛实力讲到叶国辉,流光眉头一松,带他到会谈厅,“你小点声,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个儿不是回去看我弟了嘛,给我弟撇了点钱,刚要回来找你们,没想到接到了我兄弟电话,说姓叶的那孙子让我们操家伙去给人教训。”
毛实力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流光耐着性子听他讲完,倒是赞同他关于叶国辉得现世报的说法。
只是有些遗憾这报应来得早,再晚一天,她或许就要给叶国辉施以颜色了。
事情要从头天晚上说起:
叶国辉拿到录像,自觉解决了心头大患,当晚带着实施绑架的心腹和二儿子叶福昌去市区某餐厅庆祝。
席上少不了推杯换盏,心腹是个干粗事的,喝多了酒,高谈阔论吵到了旁边一桌客人。
隔壁桌两个姑娘忍了他一阵儿,年纪轻的小姑娘不乐意一直忍,文文气气让他声音低点。心腹就记恨上了,下楼两拨人赶巧一起上电梯,心腹有意怼人,对年纪轻的动手动脚,然后年纪略长的姑娘突然冲叶国辉冒出来一句话:“我看阁下子女宫低陷,不像有子孙的人,建议你去做个dna鉴定。”
这话对任何一个男人讲来都是侮辱,而且叶国辉的儿子叶福昌就在身边。
那姑娘和叶国辉说完,转过头又跟叶福昌说:“认贼作父。”
叶国辉没当场发作,心腹叫来附近小弟,尾随那两个姑娘到了小巷子里打算来狠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跟着跟丢了。
平白在手下面前遭受屈辱,叶国辉出离愤怒,心腹也不好过。当晚心腹通过各种关系查出了那两位客人的地址,于是便有了第二天召集更多人去报仇的行动。
“我本来想不能去,我要跟老大修仙,不能干坏事。”毛实力把胸膛拍得咚咚响,“但是哪,我琢磨着一堆大老爷们欺负俩姑娘不好。而且我跟那帮混痞子昨天干了错事,得罪了老大您,所以跟我一要好的兄弟通过气,都想我们得给老大您报了这仇,然后我们俩也去了,打算能帮就帮姑娘一把。”
然而毛实力和朋友根本没机会出手,他手舞足蹈复述当时场面:“老大没见到,哎哟,那小丫头年纪轻轻的,打起人来可是辣手摧爷们。”
心腹被打得最惨,偷偷让小弟带他去叶国辉惯常去的私人医院治伤,正巧碰到叶国辉——
“那孙子也怕头上带绿,自己去做了检查。”
毛实力最后收到的内部消息就是叶福昌可能真不是叶国辉的儿子,听说老叶连夜去机场准备搭最早航班回国外做二次鉴定。
颠三倒四讲完,末了,毛实力还文绉绉拽了句:“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还没跟叶国辉正面交锋而对方已然分崩离析,流光也不知自己该作何感想。
叶国辉头戴绿帽,子孙缘浅,反而让他自己逃过一劫。如果他还在国内,现下恐怕已生不如死,但既然出了国,流光不可能追到国外问询他背后那人什么来路,要查线索只能从绑架案和烂尾楼着手。
海城打黑成果斐然,打手通常是流动人口流窜作案,要么就是像毛实力这样什么都不懂的热血青年。
叶国辉想找人实施绑架,门路确不多,幸或不幸捡到了毛实力这么个活宝,通过他的见闻把这件事画上不太完满的句号。
毛实力再年富力壮,亢奋了两天这时也撑不住,等越老板新指示等到一半头一歪,睡着了。
流光按铃唤人来照顾他,一出会谈厅,不期然在门口的长椅上看到抱腿枕膝盖睡成一道风景的费夷吾。
叫了声十五见没动静,流光拢她到怀里,抱去卧室。
一直到床上,费夷吾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流光帮她盖好被子,想了想,自己也顺势躺下。
晨光熹微,流光本以为睡不着,但躺下没多久,听着费夷吾均匀和缓的呼吸声,慢慢沉入梦乡。
她大约是很久没有如此平静的睡眠,醒来后用了一段时间才把此间种种和现实世界联系起来。她摸了摸唇,梦境堕得极深,但依稀记得是美梦,有过如沐秋季山风的感觉,仿佛……有人吻过似的。
紧接着她突然意识到耳旁缺少呼吸声。
小十五不在!
流光顿时慌神,疑心她跟上次一样突然离开,弹起来要找工作人员,才发现手里捏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去湖边了」。
傍晚的斜阳染红湖面,湖畔的石桌上趴了个专心看书的人,不是费夷吾又是谁。
唇侧浮出放下心来的笑意,流光轻手轻脚接近她。好在这次费夷吾没让她等很久,察觉到有人靠近,费夷吾头也不抬:“等我一下。”
笔记本上画了几道横线,长短不一,共六行。
六爻。流光扬眉。
费夷吾拿铅笔又划了几下,招手让她过来:“你看我解得对不对。”
卦象是乾上震下,天雷无妄卦。
“卜者不自占,所以我拿你起了一卦。之前小有灾祸,好在先凶后吉。你觉得呢?”
流光深以为切中近况,十五回来,作妖的对手自食其果,顺利得不能再顺利。
“最近你正当好运,诸事皆宜的。”费夷吾拿笔尖戳了戳纸头,“不欺不妄,真实至诚,你做得很好。”
一直到现在,费夷吾都没抬头看过她一眼,流光端详下来,品出点儿微妙的味道,连带的,恍然想起梦中感受到的温润熨帖。
她无声地笑了。
费夷吾仍握笔在纸上划,痕迹粗浅而杂乱,象征了内心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