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他就那么躺着,直到被一双手钻进了被窝。
手有点凉,还有点颤抖,有点目标不够明确,犹豫着在胸前徘徊了一会儿之后,就迟疑着往腰间挪去,而宗政良,也就是在眼看被指头碰到小腹之前,猛然间将其一把攥住,继而迅速翻了个身,把那个夜袭者牢牢压在了身下。
对方绝对是吓到了,没有叫出声来也是在硬撑,让一个体格比自己强悍许多,力气大得吓人的男人这么压着,任谁都会有种要被山狼扯破喉咙然后撕巴了吃肉的恐慌。桂秀峰呼吸急促,紧紧咬着牙关,竟然用最快速度冷静下来之后,冲着那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的男人挑起了嘴角。
“你没睡啊……娘舅~”
宗政良差点儿笑出来。
但并非被逗笑,应该说,是透出煞气来的那种笑。这笑藏在皮肉里,含在眼神里,丝丝缕缕传达给被擒住的人。
“二少爷,有何贵干?”低沉的声音如是问。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桂秀峰做了个深呼吸,用不怎么有底气的腔调反问。
“是,所以呢?”略微歪了一下头,宗政良饶有兴致等下文。
“那你……会喜欢我吗?”后半句话,说得有若隐若现得艰难,但终究还是说出口了,可这样就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动弹不得得桂二少爷没本事继续和对方视线交错,只好躲避一样侧过脸。又怕被发现是在怕,便使坏地干脆轻轻咬了一口那撑在脸侧的手腕。
一阵刺痛,宗政良没有躲开,反而在莫名开心,好像总算发现了什么,与此同时又找到了应对的策略似的。一声喟叹之后,他借着幽暗的光,一只手握住那消瘦的脸,好像在品鉴商品一般,目光灼灼地端详打量。
他看不清,但还不至于看不见,五官确实漂亮,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是雷打不动的漂亮,太瘦了些,确实太瘦了些,瘦到毫无风韵可言,然而终究还是雷打不动的漂亮。那漂亮透出一层凄惨,如同还未到绽放就被风霜凌虐过的花苞,半开半闭,不甘心就此枯萎,却又没有让自己盛放的力气。
说老实话,这个样子的男人,宗政良提不起兴趣。
十分的,提不起兴趣。
他喜欢风骚入骨的老手,不知道害羞更不知道害怕,只贪图享乐并且可以让他尽情享乐的那类,就比如巧遇的褚江童。那样的人,不会让他有纵情之后的负罪感,和那样的人睡觉,可谓丝毫不需要顾虑,因为那只是一笔生意,皮肉生意,他出钱了,他就要得到等价的快乐,而不是快乐个半半落落还得操心对方是不是受得了或者过后会不会哭哭啼啼。
也曾经有皮条客给他推荐新来的“嫩货”,说让他这个真敢砸钱的恩客大爷先尝鲜,他想都不想就回绝了。开苞这事儿有多麻烦,他不想体验,开苞之后自己心里会不会有什么不愿意有的牵牵连连,他倒是基本敢断定的。
活着,已经够累了,何必徒增烦恼?还是把一切都停留在无情无义的一场买卖,最好。
只不过……
这个真够大胆,敢黑灯瞎火往他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床上摸索的小子,倒是值得赞许,更值得好好“教育”一番的。
“……我要说我喜欢,二少爷乐意陪我过夜?”坏心眼儿翻涌而出,宗政良压低嗓音,凑到对方耳根,把滚烫的气息吹到桂秀峰耳朵里。薄薄的耳垂瞬间就红了起来,释放出一层黑夜中看不到颜色也能感知到温差的热度。
“也不是……不可以。”轻到不知说是诱惑好还是该说是恐惧好的回答钻进宗政良耳中。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没点定力的,就会当作是一拍即合两厢情愿了。
但宗政良不傻。
他知道,自己面前,或者说,自己身下的,这只是个爱逞强的小孩子,一个几次三番不死心想要赶走他的难伺候的主子。虽然还是不能百分之百断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憎恶被派了贴身保镖这件事,可憎恶是一定的,不掺假的。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从白昼到黑夜的过程中就可以让这样的憎恶烟消云散还转化成勾`引?开什么玩笑……!
“那好,既然这样,我乐意好好伺候二少爷。”又低语了一句,宗政良开始动真格的了。
一手压住那能摸到骨头轮廓的肩膀,一手直接贴到明显的喉结上,他指头三两下就解开了那件白绸子对襟寝衣的盘纽,跟着又一路向下,一个个把剩下的纽子也灵巧又霸道地解开。这个过程中,桂秀峰始终没有反抗,甚至一动不动。这样的反应,就更是让宗政良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忍不住扬起嘴角,他在把那件上衣整个解开之后,将灼热的掌心压在瘦骨嶙峋的肋侧,继而顺着身体的线条逆向游走,滑到胸前,绝对就是在恶戏地捏住苍白皮肤上颜色浅浅的乳`头,用了点力气,捏了一把。
到此为止,刚才还硬撑着的少年,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界,一声吃痛的哀叫,因为被眼疾手快捂住了嘴而未曾顺利发出来,但挣扎总算是由于情绪的崩溃而释放出来了。他开始推搡宗政良,膝盖也试着去撞击男人的肋骨,急促的呼吸糅杂了恐惧,几乎带了哭腔,拼尽力气都无法顺利逃脱时,更是绝望地瞬间就选择了放弃,整个人软下来,咬着嘴唇,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宗政良始终沉默,直到发现身下的人终于哭了,才没有继续束缚着那个都没有什么束缚价值的身体。翻身到一边,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灯。
屋里亮度上来了,却带来了一层新的恐慌,桂秀峰侧身缩成一团,不是他不想赶快逃走,而是吓到脚踝都发了软,想下床都怕只能滚下去。
摸过香烟,点上一支,宗政良抽了几口,才慢条斯理出了声。
他说,二少爷,我知道你过来是要干什么。不外乎就是造成点我“动过”你的事实,然后好以此为借口除掉我,对吧?我是不清楚你为何这么恨我,毕竟你我没有过半点交往,可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目前没有离开的打算。你要是还不死心就非要让我走呢,不如好好动动脑子,想个像那么回事儿的狠招儿,也算我输个心服口服。要是你没那个能耐,不如就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相处下去,或者真跟个男人似的,当面锣对面鼓,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不想让我留下。不瞒你说,我宗政良也不是不吃色`诱这一套,可你这样儿的色`诱……我看就还是趁早“收了神通”吧,都吓得跟让人打了七寸的小长虫一样了,你再有什么“色”,也“诱”不着我了!
话,老实讲,说得针针见血拳拳到肉,让人没有丁点辩驳的余地,声音虽然不高,然而分量够重,撞击着桂秀峰的耳膜,让他想怒,又理亏,想骂,又嘴软,最后,也只剩了胡乱抹抹眼泪,翻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