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反复提到那个小妾,咸宁公主上心了,问道:“他的小妾是什么人?”
楚琰惊讶道:“我怎么知道?沈砚的家事我不清楚。”
咸宁公主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太尉府, 而是直接登门拜访沈府才对。她起身向楚琰告辞,便要出宫。
“诶, 我跟你去吧。”楚琰叫住她, 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得意道,“没有我你是进不了沈砚的府邸的,因为沈府的守卫可不会认识你这个没有印绶的廷尉府左监。”
咸宁公主笑了,拱手道:“那就劳烦郡主,请郡主带臣沈府一行。”
“那是自然。”楚琰勾起唇角, 转身往前走。她心里想的却是,她带着曲和去沈府,沈砚应该有自知之明,识相点,到时候真赐婚什么的,也好拒绝。
咸宁公主虽然不知道楚琰为何如此积极,但也不以为意。即使楚琰不怀好意,那火也烧不着她,而这个疑案还需要借楚琰的势才行。
两人驱车往沈府去,刚到沈府门口,就看见张贺在门外等候,而一个沈府家人转身要去递帖子。
张贺没想到会遇见咸宁公主,因为他得到消息之后,以为咸宁公主进宫去要手谕,此刻应该在太尉府才对。意外归意外,他很快上前分别见礼。
“叔阙也来拜访沈中郎么?”咸宁公主唇角挂着笑,面上不冷不热。
“鸣之不也是特地来拜访沈中郎?”张贺拱手,十分和气地道。
“既然都是来见沈砚的,那就一起进去吧。”楚琰对张贺这个人稍微有一点印象,只知道是朝廷的人,昨晚进宫的三个人中他就是其中一个。
咸宁公主和张贺都没有意见。
沈府家人看见连城郡主到了,赶紧进去通报,刚洗好澡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准备入睡的沈砚听说她们来拜访,顾不上头发还是湿的,匆匆披上外衣,赶了出来,见到楚琰在门口和廷尉府的两个人谈笑,提着衣袍下了台阶,躬身一拜,朗声道:“羽林中郎将臣砚,拜见连城郡主。”转头又对两位同僚行礼,“二位先生。”
咸宁公主和张贺回礼:“沈中郎。”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先进去说。”楚琰等他们互相行礼后,对沈砚道,“沈中郎,他们俩呢,是想来问你一些事情的。我呢就是过来玩,有什么事你们仔细谈,慢慢谈。”
沈砚疑惑,抬起头看打量了三人的脸色,又低下头,让开路,请三人入府。
三个人进了沈府,沈砚把人领到了堂上,让人准备酒菜,自己则陪在楚琰身边,听候差遣。
“哦对了。”楚琰转了一圈,视线落在恭谨的沈砚身上,突然道,“你那个妾呢?可否叫出来,让本郡主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这话说得忒无礼,换作一般人,沈砚可能就发火了。但是面前的这位是蛮横不讲理的连城郡主,万一一个不高兴,把他杀了房给拆了都是轻的,他可不敢得罪。在世人眼中,一个妾身份卑微,当不得什么大事,还有朋友之间相互赠妾,以为好友的不少,本朝司徒公宋谦之父曾经把妾送给当时沈家家主,还被传为美谈,因此楚琰要让他的侍妾来见客侍奉,也并非不可。咸宁公主和张贺也都习以为常,没有阻拦,况且咸宁公主也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让沈砚神魂颠倒,不惜与沈家关系恶劣。
沈砚没有推拒,叫家人去喊小妾来侍奉。酒菜很快上了上来,咸宁公主和张贺分别落座在下首,楚琰居上座,沈砚在楚琰之下。
酒过三巡,场面活络起来,大家都说笑了几句之后,张贺便笑吟吟地举杯对沈砚道:“沈中郎,你我同朝为官,以后还请多多照料。”
沈砚连忙举杯,谦逊道:“不敢,相互照应才是。我们同为大王效力,理当同舟共济。”
一杯饮罢,张贺还是带着笑,似乎有意闲聊道:“沈中郎在宫中为官,至今多少年了?”
沈砚沉默片刻,想了想道:“我是正平元年任的羽林中郎将,入了光禄勋府,在宫中行走至今,已有……五年了。”
今年刚好正平五年,沈砚已经二十五岁了。
“哦?在宫中五年了?”咸宁公主挑眉,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不知沈中郎可熟悉宫中各处?”
“前宫有四位羽林中郎将值守,分别守前宫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三日都会变化,还有军中口令以为依据。若说前宫,我确实熟悉。”沈砚笑着道。
张贺听了,接过话问道:“那沈中郎住在宫中么?”
“按理我当值就该住在宫中。只是昨日才回国,还未轮到我当值,所以我就回府了。”
咸宁公主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含笑问道:“沈中郎,我方才从宫中出来,见中郎府邸与宫中相去甚远,心里甚是感慨。中郎若是上朝,自沈府到宫中,每日恐怕天未亮就要起身了,毕竟距离宫中走路可是要两刻的时间。”
“曲左监此言差矣。”沈砚一头雾水,觉得曲和是在开玩笑,“我若当值,自然骑马或者坐车,到宫中只需要一刻。”
“只需要一刻?”张贺和咸宁公主对视了一眼,他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回头看着沈砚道,“那么敢问沈中郎,能否在一炷香之内,赶到宫中,并且调遣士卒,把钟楼围起来?”
沈砚终于听出不对了。张贺和曲和两个人一人一句,又是关心他在宫中当差时间,又是问他上朝需要花费多少时辰,兜兜转转原来是在怀疑他。他不禁变色,冷着脸道:“二位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
咸宁公主摇摇头道:“我二人并非怀疑沈中郎,只是想知道,昨夜发案时,沈中郎身在何处?如何能在郡主听见惨叫之后,迅速赶到命案现场,并且调兵遣将把钟楼围住。”
沈砚似乎想发怒,张了张口,驳斥的话到嘴边,却嗫嚅了几次,没说出口。
“沈中郎,昨夜您在哪?”张贺盯着他,见他欲言又止,眼神一冷,逼问道。
沈砚几次想辩驳,可是却没说出口,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水,脸色也白了不少。最后,他只是无奈道:“我昨夜就在宫外,宫人之死,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你们要怀疑我,最好拿出真凭实据,否则本将可以告你们污蔑。”
“沈砚,”在一旁听着的楚琰奇怪道,“你说你不在宫中,可有人为你作证?”
沈砚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有。当时臣只是一个人。臣昨晚本来回府,后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心情烦闷,所以就出去走走。一走就走到了宫门,等臣要回去时,冯常侍就派人来找臣,让臣去钟楼封锁消息。”
“既然是宫门,必然有卫士在,郡主可一问便知。”张贺扯了扯嘴角,一眼识破了沈砚在撒谎。
若不是撒谎,为何言语中漏洞重重?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