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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怎么想,面上也不见分毫。

    听完了两场戏后,曹军阀首先爽朗笑道,“宴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上楼吧。”

    当上楼时,曹督军又道:“今日只是小聚,还要谈些攸关我们南军阀的重要大事,还是别带枪也别带其他人了。”

    他话一说完,就有几人也应和道,“带什么枪啊,好好来吃饭的。”

    锦荣不动声色,见他们一个个也都答应了,和唯二没说话的陆南对视了一眼,两人最后也把枪解了下来,交给身边的副官,锦荣又私下嘱托了几句。

    上了楼后,众人皆落座,只见桌上的菜皆已上全了,极为丰盛奢华,都说很多军阀成势后好享受,不思进取,锦荣瞧着倒像。

    又有人撤开了桌对面的屏风,露出了一个小红色的台子,像是专门给人唱戏的。

    曹督军笑道:“这可是孙大帅特地请来的名角,北平梨园商小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孙大帅给抢了过去,“本大帅可以费了好大的劲,光是银元就花了两千块,刚才楼下那唱的压根就没法和这位比……”

    孙大帅还在自夸着,却没见曹督军脸色有些不好,桌上有点脑子的人都在心里笑话,楼下的角就是曹督军请的,孙大帅为了显现自己的地位,能请来这么大的角,把楼下的杂耍艺人都给贬到了泥地里,曹督军脸色能好看啊。

    曹督军冷笑道,“那我倒要看看这北平商小秋有多大的本事了。”

    “曹督军,您瞧好了。”那位孙大帅还没听出他的意思来呢,自个高兴道。

    只见曲乐奏响,一袭翩翩红衣迤逦而出,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就是商小秋。面若好女,上了妆后更是难辨雌雄,花腔婉转,唱的是昆曲,游园惊梦。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

    锦荣和着这唱曲在桌边敲打了几下,发现这商小秋改了这游园惊梦的唱曲音律,而且改得更好,更显韵味了,连她这个只学过些许的人,也听得出来好,这商小秋是个有才的人,和楼下的那普通的艺人的确是一个天,一个地。

    戏好,唱戏的人更好。

    可惜来的人都不是为了听戏的,也不怎么懂戏。

    桌上的军阀已经开始谈起了事,吃起了饭,并未专心在这戏上,而那商小秋似乎也未曾在意是否有人听他的戏,自顾自地唱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差错。

    锦荣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他几眼,被坐的离她相近的陆南察觉到了,“方大帅也喜欢这唱曲。”

    锦荣笑了笑,“不过是幼时在家中学过些昆曲罢了。”

    陆南随即想起了传闻中这位方大帅的身份,女扮男相,煊赫一时的方家九小姐。

    也不知道这传言是不是真的,没见方家或方大帅真正承认过,但念及现在时局紧张,倒也明白了。

    陆南端起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冲她遥遥一敬,对于这位方大帅的许多大气又有远见的行为他还是很敬佩的。

    锦荣也低低一笑,回敬了过去。

    “方大帅都不和我们喝酒,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曹督军注意到这边,哈哈一笑道,“不会是嫌我们这些大老粗吧。”

    “曹督军说笑了。”锦荣要是交际起来,绝对能做到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来。

    “来,来来,还有陆大帅,过来喝酒。”其他人也招呼道。

    这些军阀大佬喝着喝着就嫌弃红酒喝得不够爽快,原本备下这个只是为了充面子而已,现在兴致来了,就让人立刻换了白酒,绍兴酒。

    “这洋鬼子的东西,喝着还是没有中国酒的爽快。”一军阀叹道。

    “不过洋人的东西还有妞倒不错,之前我的六姨太在上海看中了一套洋人别墅……”

    唯有锦荣和陆南手里端着的还是红酒杯,不是崇洋媚外,只是单纯不愿在这种场合喝醉而已。

    陆南来之前想的和锦荣一样,怕是宴无好宴,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也有可能是冲这位刚出头的方军阀来的。

    酒过半酣,商小秋的戏还在唱着,而桌上的话题从酒,女人,戏子,终于谈到了重要事情上来。

    “湘北那地,不知方大帅是个什么意思啊?”曹督军放下酒杯,看向锦荣温和道,

    锦荣才夹了几筷子下酒菜,听见这话就笑了,“我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一条路走下去了。”

    她又加重了语气道,“湘北湘南的地都是我的,谁要从这道走过去,得等我点头才行。”

    一筷子重重拍下,某个军阀腾地站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出来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家里吃奶呢。”

    锦荣认得他,是被她铲除掉的沙城原军阀的大舅子,怎么人死了打算过来接受遗产了,也不问问她答不答应。

    锦荣慢条斯理地看着,嘴角带着淡淡嘲弄的笑意,看得那个军阀一时忽然有些发麻,加上旁边立刻有人劝阻,也就顺着坐下来了。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又不是新兵蛋子了,还吹拍桌子吵架呢。”曹督军笑面佛般地出来打和道,“幸好枪没带进来,不然起了火,我们都倒霉。”

    座间一人冷哼道,“难不成让个娘们也踩到我们头上去。”

    ‘啪’的一声,玻璃酒杯被摔成了几片,其中一片被握住,顺便瞬间划破了刚才说话这人的喉咙,血汩汩而流。

    而那个说错话的军阀已经成了死人,头仰在椅后,睁大了眼睛,露出他尖酸又刻薄的面孔。

    哗啦一身,众人震惊地突然从椅子上起来,离死去的刚才还是他们同伴之一的人远了些。

    只见方锦荣又坐回了椅子上,把杀人的玻璃杯碎片扔到了一旁,漫不经心地拿餐巾擦了擦满是血红色的右手,那些颜色也不知是血,还是红酒染的。

    “总算安静了。”锦荣嗤笑了一声,也不知说的是那个倒霉丧命的家伙,还是之前挑事的人,总之席间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算是看见了,方锦荣这人外表看似温和,但骨子里就透着一股狠戾,和她是男人还是女人无关。

    锦荣擦干净手后,又若无其事地再拿起筷子夹起两片咸水鸭肉,吃了起来。

    这时,戏也结束了,锦荣居然还记得抬头看了一眼那红衣戏子,“商老板的戏也唱的不错。”

    “回头我让副官送个花篮,也算我的一点小心意。”她笑语盈盈道。

    商小秋微微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但也知趣地没有久留。

    “没想到,方大帅也是个爱戏之人,改日我让商小秋到你府上去唱两曲。”这是刚才还说话无脑吝啬的孙军阀,能混到这个地步的都不是什么傻子。

    那个人死了就死了,难不成方锦荣教训一个冒犯她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