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也有人,或者说曾经有人。
倒影中,空无一人的王座上带着鲜血似的符号的铁索无声地耷拉着垂落,触碰到水面上漾起了无数涟漪。彻骨的寒意从哈利心底升起,他猛然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双熟悉又陌生的暗红色眼睛。
“voldemort……”
王座上的男人想抬起手,动作却一顿,有些惊奇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抓着魔杖的手掌。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许久未见了,老朋友。”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他听着那嘶哑的声音——那绝不是voldemort的声音。
“你不是他,你是谁?”
他,或者说它的脸上露出让哈利熟悉又陌生的笑容:“如果你想让他活着,就不要打断我的话,也别用你的魔杖指着我。我可不喜欢那样,小男孩儿。”
哈利死死地攥紧了魔杖,指尖陷入掌心迸发出尖锐的刺痛。
却也让他保持着清醒。
“我的名字不能告诉你,”它从王座上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哈利面前,“但是在某种意义上,你可以称呼我为……”
“——该隐,按照这些老朋友编的故事,我应该算该隐之一。”
它伸出手来,“我不喜欢等,小男孩儿。”哈利紧紧抿唇,“别用那个称呼!”
“给我你的手。”它说道。
哈利冷峻着脸庞,慢慢将左手放在了上面——那冷的如同冰雪一样。“乖孩子。”它轻声说,牵引着他慢慢地走下石梯。
“主人,请接受我们的恭贺。”
“这没什么可欢喜,把我关起来的是你们,放出来的也是你们。”它走到了血池边缘,却依旧毫不停顿,哈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它却强硬地将他拽出了石台。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以为自己会掉进血池里——甚至落入血池倒映的深渊中……哈利紧张地绷紧了肌肉,随即惊讶地发现血池就如同平地一样支撑着他的脚——这绝对是魔法的力量。他看见瑞文和克莱德两个人恭敬地弯腰行礼,“主人,叛逆者还在沉睡,我们很庆幸能够提前醒来。”
“也很庆幸能够释放我——我想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它的语气有些无趣。
“我愿意接受惩罚。”瑞文顺从地说。
“我也是,主人。”克莱德将头低得更低了。
它端详着这诺大的血池,饶有兴趣地说:“为了准备这个,你们费了不少心思吧,能够容纳我的身躯可并不好找。”哈利沉默地听着这些对话,重新拾起来的大脑封闭术将所有的心思都藏了起来。
“您谬赞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瑞文说道。
它放开了哈利的手,慢慢地踏上岸:“这会让我以为,你们还很欢迎我——在骗取了黑暗的永生之后。”一道刺目的血光从它脚下迸发,迅速扩散开来,哈利脸色一变,想要冲过去,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狠狠地弹了出去。
“哦,别担心,小男孩儿,我好得很。”它笑了,饶有兴趣地盯着地面上重新浮现的无比复杂的血色魔法阵。“让我看一看,你们都画了些什么。”
“力量、倒三角、不平等交易,还有……我的名。”
瑞文和克莱德这两个血族长老已经在这一刹那迅速地占据了两个符号的位置,与它整好形成一个倒立的三角。它一点儿也没阻止,语气却有些冰冷,“你们的魔法还是我赐予的,我有没有说过,等价交换是最基本的礼貌?”
他往前走了一步,他脚下的血光形成荆棘缠在了他身上。“小心——”哈利几乎脱口而出。它顿了顿,有些烦躁地动了动眉毛,“我没事,他们困不住我,你给我闭嘴!”
哈利真的闭上了嘴巴,目光闪烁地盯着它,这个占据了voldemort的“东西”似乎极为在意他的行为,从牵着他走下王座,到现在粗暴地安抚他。哈利的心底升起一丝希冀,是不是voldemort的灵魂还在,甚至不是那么完全地被压制?
相较于哈利的振奋,瑞文和克莱德就有些紧张了。他们的身上蓦地散发出慑人的气息,克莱德仰起头张开嘴巴,没有可入耳的声音,却见空气中有尖锐的声波冲向四周的墙壁,咔嚓嚓的让人牙酸的石头龟裂声中,墙壁裂开可怕的缝隙,露出下面黑黝黝的纯铁。
空气中让人窒息的魔力碰触到这些铁石之后迅速回弹,在这封闭的空间里牵扯出强劲的气流,冲入了地上的魔法阵之中。顿时束缚住它的荆棘狰狞地涨大,宛如毒蛇一样攀附上它的肩膀,如蜂尾的长针虎视眈眈地对准了这具身体的心脏。
“不!住手——”
哈利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魔杖:“——驱散黑暗!”耀眼的金红色火焰如箭一样冲进魔法阵,撞在了几乎要刺进去的荆棘长针上。顿时轰然亮起无比炽亮的火焰,沿着那荆棘只一瞬间就蔓延到了地面上,“轰!”地一声,布满平台的整个魔法阵都在这极端的火焰下烈烈燃烧起来!
“该死!”“你干什么——!”
瑞文脸色大变,“等我们抽走了它的力量,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你竟然敢——”“我当然敢。”哈利脸色苍白地看着她,这封闭空间内的黑魔法气息让他的魔力彻底躁动起来,“你们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死活,但我在乎!我他妈不管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哈利翠绿的眼睛因为怒火而晶莹剔透,漂亮得惊人。既然已经怀疑voldemort的灵魂还在,他当然不能让这些贪婪的血族肆意破坏男人的身体。
地面上的火焰随着他的怒气也一同升腾卷起,无声地咆哮着。
一连串的火星在它身边慢慢消失,却一点儿也没有伤害到这具身体。哪怕那其中有着更让火焰垂涎的黑暗——哈利满头大汗地控制着它们,就如一头桀骜的野马。
而他在拽着那唯一的岌岌可危的缰绳。
它似乎迟疑了很久,才慢慢挑起眉,惊讶赞赏地伸出手,“漂亮的来源于意志的魔法。”脚下迈开步子,地面上的符号燃动着灼热的火焰,却在它面前主动让开了一大截。
瑞文和克莱德已经退到了最边缘,但火焰封死了他们的后路,而这里的墙壁却都用纯铁浇筑封死了,原本传送用的魔法符号已经在火焰下失效。唯一的出口只有血池。
两个血族长老对视一眼,脸色都无比难看。
“看起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它蓦地一抬魔杖,暗影如同鞭子一样抽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