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下意识地伸手去揉鼻子,当指尖触到高珩尚有余温的手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啊!”
见高珩正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自己,脸色比起昨夜大有起色,她悬着的心也跟放下了大半,一把握住高珩的手,有些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只是睡着而已,又不是昏迷不醒,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高珩温言说着,在程金枝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见她眸子里突然间泪光盈盈,脸上顿显自责之意,忙出言安慰。
“我没事了,只是小伤而已,不用这么担心,更不许胡思乱想。”
“这还叫小伤。”程金枝吸了吸鼻涕将泪水倒流回眼眶里,一脸严肃道,“太医说你筋骨强健,所以才能保住性命,如果顾晨那剑砍在我身上,我可早就已经归位了。”
高珩见程金枝说的夸张,忍不住淡淡一笑,随即调转脸色认真道:“说到顾晨,岑长司是否已经将他带去屠灵司了?”
“放心吧,已经连夜被带回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应该已经在受审了吧。”程金枝若有所思地说着,转而略显担忧道,“不过昨夜我本来还担心他会对岑长司胡说些什么,可是这家伙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低头沉默,不知道心里又在谋划些什么坏主意。”
“他之前好不容易能够避人耳目捡回一条性命,此次就这么栽在我们手里,断然不会这么容易认输。好在屠灵司这个地方看守素来严密,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他如今身在其中,应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高珩说着轻微地咳嗽了几声,在喝了两口茶水润喉之后,这才继续道:“至于他会不会说出关于我们和玉引山庄之间的事,我们也控制不了。但他毕竟是个朝廷钦犯,用心险恶,他说的话岑风未必会信。要知道屠灵司的主要任务是查案,这件案子父皇很是重视,至于其他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他们应该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去管。只是……”
程金枝担心道:“只是什么?”
“只是岑风一定要尽快让顾晨松口,道出关于此案的所有来龙去脉,否则此事一旦被太子那方的任何一个人得知,他们必然会闻风而动,到时候恐怕又会生出新的变数。”
“唉,这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人防不胜防。如果这次的事真的证明和太子有着莫大关系,就算是你父皇,也包庇不了他了。”
程金枝漫不经心地样仰头感慨,提到“包庇”二字时,全然没有注意到高珩脸上异样的表情。
从顾寒清遭太子陷害牵涉进这件那自至今已经拖延了许多时日,其中也掀起了不少风波,这回好不容易能够抓到顾晨,她不想中间再出任何差池。
“别担心了,既然上天让我们在阴差阳错找到顾晨,事情就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听高珩这么说,程金枝感到稍稍安心之余,也不免也松了口气。只是刚松完这口气,她心头却突然涌上一阵疑云,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了,昨日你在顾晨面前说,是徐如烟让他来…来杀我,这是真的吗?”
程金枝本不想再在高珩面前提到徐如烟这个让她头疼的名字。
不夸张地说,从她和高珩赌气,到顾晨入府刺杀以致高珩受伤,这一切事情其实皆因她而起。但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蛇蝎心肠,她就觉得心惊胆战。
毕竟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只要她对高珩的情愫不减,就不知道还会再变相地对自己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你下手。”
提到徐如烟时,高珩的目光猛地一沉,眼中虽然没有怨恨,却满满皆是清冷的寒意。
默然半晌之后,突然眸色深沉地看向程金枝,眼底深处流淌着一丝自责之色。
“对不起,我……”
望着高珩内疚的神情,程金枝轻抿嘴角,觉得心中涟漪起伏,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自责的话来,可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情急之下,突然凑近身子,闭眼贴上了他的唇。
片刻之后,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程金枝有些迟钝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之下,突然觉得脸颊滚过一阵热流,心中一咯噔,急忙调转话题站起了身。
“哦对了,药房的药这时候该煎好了,我去膳房拿些早点过来,吃了才能喝药。”
话音刚落,她几乎是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门。
而身后的高珩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不由轻舒眉角,会心一笑。
第一百九十二章 树静风动
屠灵司的牢房也像大理寺的天牢一样,每一间都是灌浆而筑,各自独立,除了坚硬无比之外,其守卫也是出了名的严密。
自屠灵司设立至今,还未有一人能够突破此处的防卫和看守,越狱而逃。
到过此处的犯人来之前可能还守口如瓶,死鸭子嘴硬,但后来无一例外通通都束手就擒,全盘托出。
老百姓之间经常戏传,屠灵司就好比是阎王设在人间的地府,只要犯了事被他们盯上和抓走的人,就等于被判了死刑,送进了地狱,基本上是有去无回。
所以当初顾寒清被岑风抓进屠灵司时,才会风声四起,无论是在民间还是江湖,都激起了不小的风浪。
由于屠灵司掌管的大多都是隐秘之事或是由皇帝亲自授命的大案,关在此处的犯人不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而顾晨的到来,为这处本来凄清阴冷的的牢狱又增添了一丝人气。
正确地来说,应该是一丝饱含恨意的怨气。
微弱的光线中浮尘四散,顾晨倚墙而坐,沉默不语,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感知似的,连眨眼的频率都少之又少,远远望去,简直如同一樽石像无异。
这件牢狱中的犯人各个都并非泛泛之辈,因而屠灵司对每个人所采取的方法也都不尽相同。
岑风深知顾晨不是那种光用刑就会松口招供的人,也知道他很难对付,所以自他进入牢房开始就没有对他动用任何刑罚,没有派任何人前去审问,就这么不闻不问地将他扔在那里晾了两天。
很多犯人都是这样,如果你一开始就上来严加拷问,他或许会强憋着一口气和你对抗到底。
可你若是刻意冷落,时间拖得越长,那种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