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不留情面地呛了回去。
但这位喜欢争强好胜的程家大小姐却不敢出言反驳。
不仅因为对方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也因为高珩眼中那冰冷如霜的寒光,看得程素锦心中顿生畏惧之意。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无比气闷地咽下一口气,紧紧咬住了下唇不再说话。
然而程金枝并不知道,高珩表面上看起来虽然波澜不惊,甚至还替她挺身而出去化解这场尴尬。但实际上,当听到程金枝毫不犹豫地说出那番话时,他还是不由心中一紧,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几分失落。
“素锦,事态紧急,你就不要出言胡闹了。”程衍责怪地瞪了一眼满目愠色的程素锦,看着程金枝手中的香囊疑惑道,“这个香囊,如果真是寒清刻意留下的,那到底有何用处?”
岑风凑上前来仔细端详道:“这里面会否留下什么字条之类的东西?”
“我检查过了,这个香囊的做工细致,走线匀整,没有重新缝制的痕迹,不像被人后来动过手脚。”高珩轻轻拧眉,“况且寒清被带走时,应该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往何处,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留什么字条。”
程金枝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抿了抿嘴试探道:你们说,香囊这个东西本来是做什么用的?”
高珩闻言眼波流转:“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我娘跟我说过...”程金枝提到自己的生母时,目光下意识地瞥过程衍,但很快就移开视线继续道,“她告诉我,当你遇到困难或者对什么人事琢磨不透时,不要认为它有多么复杂难懂,而是把它想得越简单越好。”
“燕王妃的意思是,溯本求源?”
“差不多吧。”
程金枝朝岑风扬了扬嘴角,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了他。
“如果我没有闻错,这种香气应当是白芷兰的香味。”岑风将香囊拿近鼻尖轻嗅片刻,随即正色道,“据说白芷兰只产于江南麓贺山一带,数量极少,是十分稀有的调香用材。它闻起来虽然清芳淡雅,但是留香却十分持久,据说可以持续数日而不散。”
“没想到岑长司对于香料也有研究。”
岑风朝着高珩摆手一笑:“没什么,只因为岑某有个懂得制香的朋友,所以略知一二罢了。”
“可是...这香味到底能用来干什么?”
正当程金枝面露难色地歪头思忖时,耳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响亮且底气十足的犬吠,听起来应当是从刚才经过的幽冥道上传来的。
“这天牢里怎么还能听到狗叫声?”程金枝朝囚室外张望了几眼玩笑道,“难道大理寺的天牢如此开明,还允许犯人带宠物一同入住?”
“那是在这里看守天牢的张牢头养的。”岑风往外看了一眼解释道,“天牢这里阴气重,进来的犯人很少有机会能再走出去。有只狗带在身边,不仅能够震慑恶徒,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有个伴,也是挺有用处的。”
“原来是这样。”程金枝表现得很有兴趣,“那它刚才叫得那么大声,是不是闻到什么好吃的了?要知道这狗的鼻子可灵了……”
“等等。”
还未等程金枝把话说完,高珩突然出言打断了她,眼中灵光闪动。
而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豁然开朗,和高珩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
“狗的鼻子确实很灵。”眼见事情找到了突破口,程衍脸上显出几丝振奋之色,“既然这种白芷兰的留香时间甚久,那就一定有迹可寻。”
“看来,我们要借张牢头的爱犬一用了。”
高珩说着率先走出囚室,程金枝见状急忙跟了上去,心中的紧绷感也随之缓解了些许。
张牢头是个面相粗旷,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他所养的狗唤作小宝,是一只毛色沉黑,黑中带着一点棕黄的猎犬。
此刻它正竖着两只三角耳,警惕地洞察着四周的声响。毛茸茸的大尾巴摇来摆去,一双晶亮如珠的大眼睛灵动可人,并没有因为陌生人的到来而显得疏离惧怕。
“小宝,你在这里日复一日地呆着,一定看透了世间冷暖吧?”
程金枝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小宝的脑袋,眼中的伤感稍纵即逝,随即浮现出温存的暖意。
程素锦则远远地站在一边,表面上装出一副因为怕狗而不敢接近的样子,实际上她真正害怕的,是面前这只其貌不扬的猎犬会歪打正着,协助他们找出顾寒清的下落。
由于在囚室中找到的香囊是顾寒清的贴身之物,等同于一个人身上特有的气息。而犬类的嗅觉天生就比人类灵敏千百倍,加之顾寒清离开的时间不长,只要让小宝顺着这种白芷兰的香气沿途追寻,即使不能确定他如今所在的具体位置,也能大致锁定一个方向。
“唉,都说养儿防老,我看等我老了,还是养只狗最可靠。”
岑风看着摇头晃脑的小宝打趣了一句,却见站在对面的高珩不紧不慢地接口道:“岑长司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他微抬眼帘淡然一笑,深邃的眸色慢慢凝结成一束冰冷的寒光,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毕竟这狗永远都是狗,但人,有时候却不一定是人。”
第一百章 一步之遥
“锦儿,你先回去吧,你大哥受了伤,你二妹和二弟又还没找回来,家里这时候正需要有人照顾。”
刚走出大理寺天牢,程衍见程素锦脸色沉闷,心事重重,便打发她先行回府。
“爹,可是寒清他......”
程素锦眸色一转,故作担忧地收紧脸颊,眼角溢出几丝惆怅。
一切都还悬而未决,她本不愿意在这时候离开。但她到底还算心思通透,深知自己留在此处也是于事无补,不仅时刻要受程金枝的气,还得绷着一张脸继续装模作样,倒不如先行回去与张氏通个气。
再怎么说,两个人互相筹谋盘算,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
“放心吧,他会平安无事的。”
程衍说着与程素锦一同走向停在门口的马车,走了几步,突然压低声音在她耳旁意味深长道:“我派去漱玉阁搜寻的那批人,这时候也该有音信了。”
程素锦一愣,知道程衍之所以没有当众道出此话,还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