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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岂能违抗?

    再者,在所有人眼中看来,这道遗旨都算不得大事。新帝充实后宫,繁衍子嗣,本就是应有之意。元佑帝身患重病不久人世之时,还惦记着长孙的后宫。这份拳拳的疼爱之心,实在令人不得不动容。

    新帝为何这般愤怒?

    不就是纳几位嫔妃进宫嘛!这四妃都是出自名门,青春妙龄,才貌出众,也不至于辱没了新帝。新帝和皇后感情深厚,多宠着皇后一些,无人会吭声。只是,后宫总不可能就皇后一个人吧!

    李公公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因为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钱公公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们两个都在宫中过了大半辈子,见惯了元佑帝的后宫和数量庞多的妃嫔美人,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

    萧诩看着李公公钱公公,心里愈发觉得堵得憋闷。

    夏虫不可以语冰!

    和他们两个,实在是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钱公公忽地又说道:“先帝还留了一封信给奴才。说是等皇上接了圣旨以后,奴才再将这封信交给皇上。”

    钱公公说着,从贴身处取了一封信出来。

    萧诩没接信,厉色问道:“皇祖父到后来连下榻都没力气,何来的力气写信?”

    钱公公无奈应道:“这封信是先帝口述,由奴才代为执笔。写完之后,先帝亲自过目,然后盖了私印。皇上若不信,不妨将信拆开一看便知。”

    萧诩抿紧嘴角,终于接了信。

    信确实是几个月前写的,笔墨早已干透。

    钱公公的字不算好看,却也写得十分端正。两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

    那道遗旨没有半个字废话,充满了帝王的威严和无情,是先帝留给新帝的。这封信,却是一个祖父留给长孙的,话语温和,温情脉脉。

    第八百六十六章 遗旨(二)

    “阿诩,朕不知还能活几日。这些日子,朕一直在为你忧心。”

    “温和宽厚,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弱点。你以为自己在关键时候能狠下心肠,实则不然。一个人的性情如何,无法轻易更改。或许平日不显,到了关键时候,便会显露出来。”

    “阿诩,朕一直以你为傲。也相信你会做一个勤勉的好皇帝。朕也清楚,你和顾莞宁是恩爱夫妻。只是,你要记住,从这一日起,你不仅是顾莞宁的丈夫,你更是大秦新帝。”

    “身为天子,当心狠果决,绝不能心软多情。顾莞宁对你影响甚深。她性情果决,精明厉害之处,更胜男子。朕一直都很欣赏这个孙媳,哪怕是她亲娘的丑事曝露出来,朕也从无让你休妻的想法。”

    “她会教养好阿娇阿奕,还有你们以后的孩子。她会做一个出色的中宫皇后。只是,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她都会影响干涉到你的喜好和决定。你登基之后,便需为萧家天下负责,为江山社稷负责。绝不能任由妇人干政。”

    “朕特意为你选了四妃,为你平衡后宫。也是让你知晓,这世上好的女子不止顾莞宁一个。顾莞宁是聪明人,当知道为你后退一步。若她不管不顾,这样的女子,绝不配为六宫皇后。”

    “为萧家繁衍子嗣,是你的责任。你切勿忘记!”

    “打理好朝政,万千黎民百姓,是你的责任。你切勿忘记!”

    “你做一个好皇帝,朕也能含笑九泉。”

    落款是祖父两个字,上面盖了一方小小的私印。

    萧诩握着轻飘飘的两张信纸,只觉得重如千斤。

    皇祖父的殷切期盼,和对顾莞宁的愧疚,混合在一起,在胸膛中不停奔涌。将他的心来回撕扯。

    到底是谁做错了?

    皇祖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

    可阿宁又做错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和阿宁并肩携手白头,想和平凡普通的夫妻一样过日子,为何皇祖父要令他们夫妻心生隔阂?

    ……

    萧诩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苦掩去。

    李公公和钱公公不知何时退了下去。

    留在他身边的,是小贵子和穆韬。

    小贵子和穆韬俱是他的心腹亲信,跟在他身边都已有十年之久。私下里也敢大着胆子劝慰他两句。

    小贵子率先张口说道:“此事是先帝留下的旨意,又非皇上所愿。皇上去延福宫,和皇后娘娘解释清楚,皇后娘娘最多气上一阵子,也就会好了。”

    穆韬却没小贵子这般乐观。

    小贵子是内侍,未经过男女之事,不知道男女在感情上的独占欲也是难免。

    “皇上,此事确实十分棘手。”穆韬低声叹了口气:“娘娘眼里从来揉不得半点沙子。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先帝这道遗旨,不知何等震怒。娘娘受着重伤,可不宜动气动怒。”

    萧诩听到这番话,面上也露出了苦涩之意。

    小贵子立刻出主意:“先瞒着此事,不让娘娘知道。等娘娘的身体养好了,再说也不迟。皇上也可以拖延几个月,再让四位妃嫔娘娘进宫。”

    没等萧诩张口,穆韬已经皱起了眉头:“这么做更是不妥!若是娘娘知道皇上有意隐瞒不说,或许会以为皇上本就有选妃之意。一旦生了误会,皇上怎么解释也说不清。”

    再说了,这种事能瞒多久?

    今日在场的重臣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其中便有傅阁老和崔尚书。元佑帝的遗旨,必然会很快传到这四家人的耳中。其中,便有定北侯府顾家。

    顾莞宁知道是迟早的事。

    果然还是已婚的男子才懂其中的为难之处。

    小贵子听得头都大了,忍不住嘟哝一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

    萧诩沉默良久,才道:“朕亲自告诉阿宁。”

    ……

    萧诩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延福宫。

    和顾莞宁亲昵调笑,分明还是片刻之前的事。转眼间,他们夫妻的幸福宁静便被这一道忽然出现的遗旨残忍地撕开了裂缝。

    站在寝室外,室内的烛光柔和地透出门缝。

    萧诩抬起头,又放下。如此反复数次,终于用力推开门。

    顾莞宁已经睡下了。因为失血过多血气不足,一头乌发没了往日的黑亮光泽,柔顺地披散在枕上。

    琳琅和玲珑俱守在床榻边,在见到萧诩的身影后,两个丫鬟各自起身,安静无声地行了一礼。

    萧诩略一点头,示意她们两人退下。

    然后,他坐到床榻边,静静地凝视着顾莞宁的脸庞。

    顾莞宁睡足了一整夜,他却一夜未眠,一直坐在床榻边,就这么看着她。

    隔日清晨,琳琅轻手轻脚地进来伺候时,见萧诩维持着昨夜的姿势坐在床榻边,不由得大为惊愕。

    一夜没睡,萧诩的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