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翻了出来。
他走到门边,借着微弱的亮光,能看到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
韩远之将东西收好,很快与柳三郎汇合。
两人返回住处,将册子打开,发现里面记载着江南的好些大员,信件里则是刘简交代怎么设计陷害韩远之。
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个铺纸,一个研磨。
柳三郎持笔,飞龙走蛇,终于在天色将明之时,将所有的一切抄完。
韩远之将原来的收好,推门出去。
柳三郎吹着墨迹,边吹便摇头啧叹。
只凭那信件,便已清楚的知道这江南,到底有多少人与他是一个心思。
若是大皇子看到这些,这些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柳三郎将纸贴身收着,趁着韩远之还没回来,先去补个觉。
韩远之回来之后,将他叫起来,两人洗了把脸,便雇了快船赶回江宁。
船顺流而下,很快来到浅滩。
众多汉子扛着小儿手臂粗细的绳索,踩着冰冷的河水,艰难行走。
人群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也跟着费力的拉着。
韩远之瞧见,不由皱着眉头叫来船家。
“这怎么回事?”
船家见他指着那小丫头,忙道:“大官人见谅,那丫头也是可怜,家里大人都死光了,她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只能靠着在这儿帮忙,混个吃住。”
韩远之瞧着她,蹙了下眉头。
他命人把她叫了上来,让船家给备些吃食。
又跟柳三郎解释,道:“我家中也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
柳三郎了然。
这是动了恻隐了。
他无所谓的摇头。
反正只要不耽搁行程就行。
小丫头赤着脚怯怯的走过来道谢。
韩远之见她穿得单薄,便拿出怀里的荷包,道:“去买些御寒的衣裳。”
小丫头连连谢过,才接过荷包,而后她小心的问:“两位是官爷吗?”
韩远之挑起一边眉头没有说话。
小丫头忽的跪倒在地,头重重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求两位大老爷为民女做主。”
韩远之打量了圈自己,十分的普通,与平民无异。
他又看看柳三郎,目光落在他那双靴上。
那是用厚厚的皮子缝制,内里层细绒的官靴。
韩远之似笑非笑的挑眉。
他们这次出来是秘密行动,柳三郎这般打扮,就是个明显的破绽。
柳三郎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误,很是尴尬。
未免惊动更多人,他忙压低了声音,让小丫头起身,又道:“有事进舱里说。”
小丫头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赶忙起身,跟着两人进了舱。
因为被认出了身份,柳三郎端坐正位。
小丫头乖巧的跪在下首,将自己的冤屈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她家里是做手艺的,阿爹和阿兄以凿刻为生。
前些日子,她家里接了个活,说是要刻块碑文,来人给了两贯钱做酬劳。
阿兄便接了下来。
等到快要交货时,她被阿爹打发出去没东西。
等她回来,她家被烧得精光,家人也都死绝了。
她听被殃及的邻居叫骂,知道是被人害了,害怕之下就逃了出来。
听完这些,韩远之和柳三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块石碑。
柳三郎问她可知道要做石碑的是何人。
小丫头摇头,她只隔着帘子,听过那人的声音。
柳三郎见她面带惶意,便温言抚慰几句,让她去隔壁舱室歇息,接着与韩远之商量,去往庐州。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将入京(月票加更~)
韩远之对此持不赞同的态度。
庐州那么大,他们只两个人,去那里查探,无疑是海里捞针。
柳三郎则觉得,敢做这事的,必定是大户,只要在庐州的大户里寻就是。
两人分辨几句,最终能言善辩的柳三郎占了上风。
船家改变航道,临时转去庐州。
小丫头随行。
几乎差不多的时候,江宁城里正掀起一波拍卖浪潮。
淡青色的传单遍布大街小巷,许多大户人家也都接到风声,珵记将要举办一场高中低档不同程度的拍卖,小的有掌中把玩的摆件,大的有一人多高的花瓶,还有长宽不等的闵绣屏风等等。
大皇子为了给韩远之和柳三郎争取时间,就赖在府衙。
只是没待一天,就觉得闷得发慌。
鲁师爷便把拍卖一事报给了他。
大皇子很感兴趣。
娘娘的绣功极佳,如今虽然不再动针线,但对绣品依旧十分喜爱。
鲁师爷一如既往的机灵,一看大皇子问起,便花了高价,买了个雅间。
待到开拍的时候,大皇子和周大人一行人从特殊的通道直达雅间。
庐州城里,韩远之找来终日浪荡在街市的闲汉。
问他们可知道那家大户的管事口音与这里略有些不同,每到降调时便会落得特别的重。
这种口音与京都人说话有些相似。
问了几个之后,还问出来,的确有个人是这样。
柳三郎大喜,一番重赏之下,那人开口。
是徐家二老爷跟前的长随。
韩远之闻言,露出一丝异色。
柳三郎见状,便打发闲汉,问他,“韩兄可是知道此人?”
韩远之摇头,苦笑道:“谈不上认识,只是此人的主子与家内的娘家略有些纠葛。”
“怎么说?”柳三郎很是感兴趣。
韩远之将苏氏一事草草说了,又道:“早前坊市也有传闻,说徐二太太死得蹊跷,甚至还牵扯上旁人。”
柳三郎一转眼珠,几乎是脱口道:“莫不是许二太太瞧见那事,所以他便灭口,顺便再娶?”
韩远之摇头不语。
柳三郎也就理所当然的这么以为,然后细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