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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嬷嬷瞅着屋里没外人,这才凑到戚氏身边,恭敬地问道:“夫人,是要请谁来教导?”

    戚氏略一思忖,回到:“那冯嬷嬷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却也有些本事,就让她教着身上功夫。至于西屋里的那三位,就由你来亲自教导规矩,尤其是葛惠芳那个丫头,给我盯好了,切勿让她再见到老三。至于东屋的姑娘们,特别是那个叫豆香的,我很是看好,去请沈夫子吧。”

    鲁嬷嬷心中一震,这沈笑梅可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当初为报戚氏收留之恩,给还是大姑娘的玉莹做了三年的教导嬷嬷,便让她受益终身。大姑娘嫁到荣家后,曾多次请沈笑梅出山助她,却被屡次拒绝。

    鲁嬷嬷为难地说:“太太,沈夫子如今和侄子隐居在武台镇上,共享天伦之乐,怎会轻易出山呢?怕是不好请。”

    戚氏笃定地回答:“本是如此,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侄子毕竟不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娶了媳妇的汉子,别说姑母,就连亲娘也少上心。沈笑梅用养老的钱养大他,给他建房买田,帮他寻了好进项,谁知他翅膀硬了,本性也就全露出来,偏要娶个破落户家的泼辣子,这两年被拾掇的与沈氏离了心。前些时候,沈笑梅生了一场大病,他别说看顾,还以老婆怀孕怕染病的由头,把人移了出去,称这天下就没有侄子给姑母养老的道理,可把沈笑梅的心给彻底伤到了。她病好后,欠下一大笔钱,想让侄子还账,没料到这小畜生,竟然敢去衙门诬告沈氏贪污他爹留下的财产。啊呸,没有沈氏,他能有个屁!老爷听闻此事,甚为惊悚,帮沈氏出面作保,赢了官司,可钱却要不回来了。如今沈氏囊肿羞涩,她素来又不喜欠人情,你只管去请,她定不会推辞。”

    鲁嬷嬷应声而退,领命而去。

    戚氏又叫来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吩咐道:“等老爷今个归家后,请他到我房里来一趟,就说有要事相商。”

    第12章 变动(上)

    于大户今日回来倒早,不用下人通传,马不停蹄地赶到妻子的正屋。

    戚氏笑逐颜开地迎上来,“老爷今个回来的真早,可要在此用晚饭?”

    屋里的丫头婆子过来伺候,却见他眉头紧簇地坐在那儿,遂偷偷瞧戚氏的眼色。戚氏让她们全出去,亲自给丈夫脱鞋解衣,端茶递水,捏腿揉肩,柔声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于大户深深地叹出一口气,道出一个震人消息,“平邑城失守了。”

    戚氏愣住,没明白丈夫的意思,半响才问道:“夫君莫不是开玩笑,故意吓唬奴家?”

    于大户表情凝重未回话,了解他的人都晓得,他此时有多认真严肃。

    戚氏这才给吓到,惊恐万分,“莹莹!莹莹一家怎么办?”

    于大户安慰道:“他们无碍,这消息还是女婿想办法告知我的。”

    戚氏舒了口气,稍稍放心,才想起问:“这平邑城乃是蒙山腹地的主城,有重兵把守,怎会轻易失守?况且前些时候,钦差大人不是带兵才到平邑?若是开战,怎会不露出丝毫风声?况且我们女儿在平邑,有什么事,她怎会不递消息?”

    “因为根本就没有内战,三月前,太师携天子之令,命钦差大臣,带三万精兵,前往蒙山腹地监察,平邑城主得知消息后,命以君侯之礼备之,因那钦差乃好色之徒,城内大族可以说是各显神通,收罗各色美人,荣家也不例外,女婿才让我们在民间收些美貌清白之人,以备不时之需。”于大户一向尊重和信任妻子,将近期之事向她娓娓道来。

    他呷了一口水,润润喉,歇了片刻,继续说:“两月前,钦差顺利到达平邑,太守倾全城之力款待,深得他欢心,寻欢作乐,纸醉金迷整整一月,各路美人均被送入帐中,那钦差还不嫌够,咱们家的养女们眼瞅着,就要排上号,给送上去了。”说到此处,于大户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似有可惜,似有不平,也似有侥幸。

    “一月前,太守出其不意,于宴会中诛杀失去防备与戒心的钦差,夺其军符,掌控三万人马,并令全城戒严,禁出进入,所以,咱们这一月来,才未收到女儿的消息。”

    戚氏心思敏捷,仍觉得不可思议,“那平邑太守何德何能?三万人马没有异变?平邑的几个家族是吃素的,任其摆布?”

    “他自然不行,不过,有人可以,就这么告诉你吧,现如今,蒙山腹地已是楚王囊中之物。”

    戚氏这下才觉得理所当然,恍然大悟道:“所以,那太守是楚王之人,这场变动也全是楚王的布局。楚王终于……”

    于大户接上妻子的话:“楚王终于反了。”

    戚氏心头忽而涌上一股不安感,问道:“当家的,如今该怎么办?楚王反了,咱们离他的封地这么近,必受战乱牵连。”

    于大户道:“这天下在佞臣郭郿坐上太师之位,携稚龄天子以令诸侯之时,已经乱了。咱们蒙山腹地之所以能安逸祥和,全因靠着楚王封地关隆平原,楚王早视为己物,暗中罩扶。你是深闺妇人,不知那偏城如云岭、凉州之地,是怎样的凄凉情景,天灾连连,苛捐杂税,还有外族骚扰,简直就是人间炼狱,能逃出来的,都是有些本事和门路的。”

    戚氏听到此处也不免伤感,坐到于大户的怀里,轻声唤道:“当家的,你难道是要?咱们可赌不起。”

    于大户:“自古富贵险中求,不试一下如何知道。况且楚王已占腹地,容不得二选,荣家居然还在观望,真是不明所以。”

    戚氏有些生气地推开他的胳膊,“你好大的本事,荣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你却想沾上这棘手的事,看来是兴致高昂,为何回来时,却愁眉苦脸?”

    这么一说,于大户就有些蔫,晒晒地说:“你以为楚王是谁?那可是太组皇帝的嫡传血脉,连宝应皇帝都没他言正名顺,这样的天潢贵胄,哪是我等小民能攀附上的?”

    戚氏给气笑了,“哟,你也知道自个卑微,还妄想去投靠楚王,造反都寻不到门路,让人说你什么好?还有脸回来摆谱。”

    于大户争辩道:“我气的是荣家,当家人胆忒小,毫无魄力,现在不扒拢楚王,还待何时?深谋远虑之人早就去投靠表心,他们却在关键时刻不作为。等着吧,荣家很快就会被挤下平邑第一世家的位置。”

    戚氏道:“人家这才叫深谋远虑,小心使得万年船,谁知楚王将来是成是败?”

    于大户叹息道:“妇人之见,真是妇人之见,本来天下诸侯都对佞臣当道不满,楚王一反,各诸侯都会跟着反,很快就要天下大乱。各诸侯中,楚王实力最雄厚,天下不敢说,统领陇西地区是无二话的。以后天下纷争,咱们都活在楚王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