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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俨也这么问。

    当时承熹心生不快,明明魏明忼与自己双方都无意,为何他们非要这样妄加揣测?难道是自己行为失当,让人看了生疑?

    江俨问的那话被她记入心中,想了两日,回忆起过往种种,连她也一时分不清自小一起长大的明忼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只可惜这世间诸事都有因果,唯有感情一事,不是有付出便一定能有回应。纵是他真于自己有意,也要一颗真心付之东流了。

    魏明忼看着她沉默,一颗满怀期待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只听承熹徐徐开口道:“明忼哥,承熹自小到大,这许多年来只有三个遗憾。”

    她面上浅笑也敛了下去,魏明忼便知她所说不是敷衍,一定是心头憾事,胡乱点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第一个遗憾,是对自己的心意明白得太晚。”

    ——心意?什么心意?这一瞬,魏明忼也不知怎的,莫名想起了方才江俨拿一方绢帕给她擦脸的模样,一颗心更下沉两分。

    “第二个遗憾,是未经深思熟虑便嫁入了徐家。曾经向往过的姻缘却生生成了这般模样,实在遗憾。”她感慨道:“却也因祸得福有了皓儿,说是遗憾也不算遗憾。”

    说完她沉默许久没说话。

    魏明忼不由问:“那最后一个呢?”

    承熹极认真地看着他,似在他脸上一点点探寻那些早已逝去的旧日时光,深深怀念道:“以前在宫中没有说得上话的同龄人,承昭又小我四岁,常常无人陪我玩耍。”

    “后来大一些了,跟着明珠出宫来玩,看你带着她玩耍嬉闹,无论明珠再怎么调皮任性都会十足包容。那时便觉得羡慕,特别羡慕。”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眸光深深,“承熹的最后一个遗憾,便是幼时坎坷,却没有一个能宠我护我的兄长。明忼哥可愿补上承熹这个憾事?”

    ——没有一个能宠我护我的兄长……

    他问她的心意,她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直接给出这样的回应……

    魏明忼苦笑了一下:“小七,你真是……”话说一半实在说不下去了,换了一种说法轻声道:“怎么我认识你这许多年,头一次知道……你如此狠心?”

    许多年前,才四岁大一点的明珠诱着公主出宫来玩,正巧赶上小公主那时候换门牙,牙齿漏风,介绍自己的时候总把“承熹”念成“承七”。

    魏家的几个同龄小孩都喊着“小七”“小七”逗她。后来长大些了懂事了也拘谨了,才慢慢喊回了“承熹”。

    而从小带她和明珠玩到大的魏明忼,只有在被她俩闹腾得厉害的时候才会喊她“小七”,这样喊的时候,往往说明他生气了。

    明知如此,可承熹什么话都说不出。多年友情,如今明知魏明忼的心意了,她不能给他半点回应不说,自己再如此说话着实惹人厌恶。

    将心比心,若是江俨拒绝了她的示好,再跟她说要认她做异性妹妹,估计她也会冷笑一声扭头就走的。

    承熹心底叹口气,不再说话。心中的难过却一点点发酵,她的朋友一向少得可怜,此后可能要再少一个了。

    魏明忼沉默一会儿,深深叹出一口气,这才道:“承熹,你可知道以前明珠为什么总喜欢进宫找你玩吗?”

    “那时候她年纪小,宫里除了贵妃姑母又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你又比她大几岁,便是想与她玩也玩不到一块儿。”

    承熹听得好奇,记忆中确实如此,她与明珠初识的时候明珠才四岁,说话咬不清字,走路也蹦蹦跳跳的,本就是个小孩子。她那时已经搬到长乐宫了,那便是九岁,她性子乖巧却喜静,与明珠性子合不到一块儿。两小孩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偏偏明珠常常进宫,要么是给她带一些宫外头的新奇玩意,要么是撺掇着她出宫去玩。那么小一点的小姑娘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的,把宫外头的新鲜事说得有意思极了,比起只会呆板描述的江俨讲得好多了,勾得她心痒痒,觉得自己先前出宫玩的那两回简直白出去了。

    魏明忼轻声笑了,“你头一回来魏家,我就觉得你与家中姐妹都不同,无论谁与你说话你都转过脸去,听得十分认真,答话也十分乖巧。跟她们玩不到一块去的时候就自己一人坐着,也不觉无趣,眼神飘飘悠悠的不知道在看什么,总是走神。”

    “那时我就想,这谁家的小孩儿啊这么有意思,叫你吃个梨你就听话得吃个梨,叫你吃红提你绝对不看一眼柑橘,不喊你吃的话哪怕摆在你手边也不会动一下。”

    “明明是那样尊贵的身份,没有半分骄纵不说,还总是拿自己当个外人似的。”

    承熹听得尴尬,她性子一向慢热,便是跟明珠也是处了两年,摸透了脾性才慢慢熟起来的。从小到大,唯一一个自从相识起就不设心防的人,也只有江俨一个。

    是啊,只有他一个,能轻轻巧巧越过她心中坚壁,带她一点点知晓这世间欢欣。

    魏明忼嘴角微扬,笑意发苦,接着道:“那时候我比你大个几岁,皇家秘辛也曾听过一些,知你幼年过得颇为艰辛,看你那样一人坐着总觉得可怜兮兮的。便总想叫明珠把宫外头好玩的东西给你带进宫,也让她撺掇着你多出宫走动走动。”

    见她眼中带了笑,似陷入回忆,却没半分对自己的留恋,魏明忼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她是在想什么,那般温柔神色竟是自己从没有见过的。

    又是深深一叹:“听闻你要嫁给徐肃的时候我特别想不通,明明那驸马备选里头是有我的,还想着咱俩相识多年,怎么着你也得选我。”苦笑:“怎么明明十拿九稳的事,偏偏弄成了这样呢?”

    “承熹,你认认真真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不选我?”

    承熹看着他许久无言,终是缓缓道:“你在我心中,从始至终,都是明珠的兄长。”

    ——闺中密友的兄长。

    魏明忼深深一叹,怕自己脸上表情太难看,只好侧了脸不敢对着她。

    他也没想太久,苦笑一声叹道: “总归是拿你没办法……那我……只好继续当好明珠的兄长。”

    知道了这许多年一直不解的答案,魏明忼心中难过得要命。可回京以来总觉得满腔心事不吐不快,此时终于说出口了,这难过中却又有那么点不知由来的畅快。

    语气倒是稍稍轻快了两分,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补了一句:“你若是看我顺眼,叫声哥哥也是无妨的。”

    承熹眼一湿,浅浅

    作者有话要说:  承熹眼一湿,浅浅“恩”了一声。

    申时日光正盛,魏明忼轻吸口气缓了缓心头涩意,只觉周身微凉。明明她就站在近处,中间却似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