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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快要住在了公主府,天天来府上逗姐姐开心,生怕她想不开。就连皇后都微服出宫,在公主府陪了她好几天。

    所有人都小心自觉地避开了所有跟“徐”“肃”“去”“逝”等等有关的字眼,把她当个纸糊的人,生怕她一不小心就破了碎了,更是照顾地无微不至。

    容婉玗感动于所有人的心意。不过说句实话,她心里感慨唏嘘居多,若说难过委实不多。

    徐肃对于她来说,充其量算是个和自己关系不亲密的普通朋友。成亲两个月的时间,她与徐肃总共见过十四面,每次说不过五句话。她一向慢热,便是强逼着自己与陌生人尽量自然的相处,一时半会儿却也没办法撤下心防。

    两个月的时间尚不足以产生深厚的夫妻情分。更何况徐肃是这样一个不用心的驸马,成亲两月来待她也没有半点体贴,就连在床事上徐肃都冷淡得像是敷衍。

    他为了躲开自己,为了纾解心里的憋屈,每天早出晚归,宁愿整日在校场寻人比武也不愿回她的公主府。蓟州之战之时,徐肃甚至在宫门外长跪不起,自请出征。

    明里说是驸马心有大抱负,可往深里想,驸马此举分明是在当着全京城人的面给她难堪。

    他们本应是最亲密不过的夫妻,成亲两月来却比得上陌生人。

    容婉玗确确实实只为了徐肃的死难过了几天。她的难过,还全是因为呆在府里连着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度亡道场,触景生情地感慨一下生命无常,还有守寡不易。

    那时候的容婉玗对驸马战死的感受,还不如咿咿呀呀听了四十九天的度亡祭曲深刻。

    徐肃的五七才刚过,府里白惨惨的灵棚还没拆。徐家偏旁几脉就日日上门,每家都带着个十来岁的孩子,要徐老夫人挑挑看哪家的孩子好,过继到公主名下,当成驸马与公主的继子,也让继子给老夫人尽孝道。

    那丑恶的嘴脸徐老夫人看着都嫌恶心,可她毕竟还得顾忌着这些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徐家人,她一个外姓媳妇做了家主快二十年,早有人眼红得厉害。

    这样的话落到公主耳中,两位嬷嬷直接把来人撵出了府。

    从偏房收养个继子?当成公主的儿子?那些孩子个个都已经十来岁,早已懂了事,跟亲生父母十几年的情分外人哪能比得过?若是公主真的挑了一个收养为继子,等将来那孩子长大还不知会生出多大的事端!

    什么东西?驸马才刚没了就腆着脸上门,贪图徐家家财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算计到公主头上?就算公主一辈子没有子嗣,也是要从皇家宗室里头过继。你们家的儿子谁知道是个什么德行,想沾上皇亲也不怕折了寿?

    伤心过度的徐老夫人觉得徐家福薄,不光连着几代单传,英年早逝的还越来越多。哀痛之余,徐老夫人最大的愧疚就是对不住刚刚过门两月就遭逢此大不幸的公主,她不想让福薄的徐家拖累了公主,要容婉玗主动和离再嫁。

    徐老夫人虽然年迈,但她看得听明白。毕竟以容婉玗嫡公主的尊贵身份,没有普通女子和离再嫁的诸多顾忌。驸马都战死了,若是徐家再拖着公主,怕是会跟皇家生了怨。

    倒不如徐家主动提和离的事,还能再皇家面前落个好,旁人也不会说公主改嫁不地道。公主跟徐家和离后再选驸马,还可以有诸多选择。而留在徐家,注定只能成为公主的拖累。

    徐老夫人强忍伤痛,跟公主谈了几次。容婉玗却没这个心思,和离再嫁多麻烦,她嫁一个驸马就折腾了足足大半年,再挑一个没准更心累。

    她心中盘算着,自己现在也没想再嫁人,还不如占着这个徐府新寡的名头,回宫再去缠母后几年。反正顶着这么个寡妇的名头,也没人会娶她,省了诸多麻烦。

    不过就当容婉玗收拾妥了徐府事宜,打算回宫的那时候,突有一日觉得头晕恶心,召来公主府配备的女医一看,女医当场诊出了滑脉。

    滑脉??代表着怀孕。

    算算时候,正好是四个月前,驸马快要离京的那几日怀上的。

    怀孕的这四个月容婉玗并没有过孕吐的反应,偶尔觉得身子疲累也以为是睡不好的缘故。徐家诸事烦乱,又整日听着度亡道场哪有功夫看太医?

    而她显怀又晚,这四个月肚子只显一点来。经验老道的如嬷嬷和纪嬷嬷年纪大了,不需要贴身伺候公主,自然看不出来;而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红素等人经验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就这样,怀孕四个月了突然觉得头晕恶心,这才被女医诊出来。

    公主怀孕的消息传进宫里,正在谋划着要不要给女儿挑第二个驸马的皇上有点憋屈,之前生怕女儿想不开的皇后有点纠结,快要晋级做舅父的太子有点开心,刚打算悠闲几年再考虑改嫁的公主有点无奈。

    唯有徐老夫人欢天喜地,整个人都从孙儿惨死的悲剧中重新活了过来。

    先前徐老夫人还真心诚意地劝公主早早和离再嫁,听到公主怀孕后再没提过这话。毕竟她的儿子儿媳,也就是徐肃的父母都去了很多年。徐家只剩下徐肃这么一根独苗,如今还战死沙场了。

    也就是说,容婉玗肚子中怀着的,是徐家主房最后的仅存的香火。

    这样的情形下,徐老夫人怎么敢再劝公主和离?和离后她徐家唯一的香火怎么办?难道要跟着下一任驸马姓吗?

    如果这时候公主真的生了半分打胎或是和离的念头,徐老夫人都决定要苦苦哀求、为了徐家最后的香火抗拒到底的。

    容婉玗也想了许多:自打她跟徐肃成亲后,徐老夫人待她一直不错。容婉玗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如今徐家的情形太凄凉,哪怕是个陌生人听了都要唏嘘几句。她再怎么说,如今还算是徐家的媳妇,不能失了良心。为徐家传承一脉香火,姑且算是自己报了这段夫妻的缘分。

    更何况,听到自己变成母亲的感觉很是奇妙,她压根没打算打掉肚子中的孩子再去改嫁。

    毕竟有没有驸马并不太重要,而这世上如果多一个与自己血脉相通的人,想想都觉得是件幸福的事。

    五个月后,容婉玗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小包子,取名徐皓。对着这么个新鲜出炉的外孙,文宣帝高兴得合不拢嘴,当即赐封了世子,封号“端彦”。

    徐家更是欢天喜地地热闹了一个月,就连驸马战死的哀痛都薄了两分。徐老夫人好几次喜极而泣:她之前本来都想好了,无论孙媳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丫头,都是上天对徐家的恩惠,不敢有半分不满。

    万幸老天眷顾,她们徐家总算后继有人,徐老夫人在普华山上一连还了七天七夜的“子童愿”。

    守寡的生活很是无聊,不过有这么个和自己血脉相亲的小包子,容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