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是不是有说过,她至少要解决第一年的学费。运气再好一点,当家教再努力一点,可能干脆就四年学费都一次赚完了。
沈悦之心里酸溜溜的,觉得自己很该脸红。相比之下,自己实在是太不懂得为老爹老妈分担压力了。
沈悦之:“嗯……我也该打打工吧,在我家就挂个等挑战,然后去外面?不然让我爸妈给我掏工资,实在太没意思了点吧。”
谢青阳不置可否。
沈悦之苦思冥想:“不过我还能干什么啊……咖啡店?”
她想了想自己穿服务生制服的样子,有些脑补不出来,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但如果那件衣服被套在谢青阳身上,大约就很好看了。店长得给青阳加工资吧,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多了无数个人进店买东西。
谢青阳建议:“你也带家教?成绩虽然是招牌,但你提分那么多,也能当招牌啊,或者去知乎上讲课?”
沈悦之叹口气:“哎,会有人听吗。”
谢青阳:“不过不重要啦,你不用太急着赚钱呀。”
沈悦之:“不不不,很重要的。”总不能到那时候还拿老爸老妈的钱和女票一起吃饭开房间,想想就觉得羞耻play。
谢青阳:“你爸妈肯定会给你生活费的啊。”
沈悦之:“话是这么说,但……”
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在她眼前,谢青阳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吃着碗里的东西,有一句没有句地讲话,神情平平静静,好像自己所说的事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
谢青阳道:“我妈,我也说不清啦,但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沈悦之:“什么?”
谢青阳:“18岁以下抚养孩子是义务,18岁以上就不是了啊。”
沈悦之:“怎么会……”
谢青阳偏着头,锅上冒的白雾让沈悦之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能听到谢青阳的声音,是在说:“我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想的,没明确说过这方面的话题。但,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吧。”
沈悦之怔怔地:“青阳。”
谢青阳微微笑了下,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对了,明天还来省图吗?会不会太麻烦?”
沈悦之的喉结动了动。
从她家到省图,其实也就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有地铁在,一切都变得方便了很多。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缩短,听老爹讲,他和老妈谈恋爱的时候,想进城一次实在太不容易,要骑自行车行上很久很久。两个人在车筐里放着吃的,一边骑车一边唱歌,周边都是稻田,车轮在土路上碾过。
那副画面实在是太有年代感,沈悦之只稍微想了下,就将其抛开,专心考虑起谢青阳问的问题。
她心里太乱了,迷茫中带着不安。只好期待着自己“想的事多但忘得也快”的buff快点发挥功效,实在不行,就睡一觉,总能解开心结。
至于谢青阳此刻问的,关于明天还要不要到省图的问题。沈悦之念了三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一边是家中柔软的床和放松的气氛,另一边是飘飘渺渺、一戳就碎的和女票“在一起”的未来……她咬咬牙:“嗯,来的,还是八点半?”
谢青阳又点惊讶:“不用,你作业不是剩的不多了,可以中午在家里吃完饭再来,正好下午写完卷子,就去学校。”
沈悦之心中小人暴风哭泣,她也想多在家里待会儿啊嘤嘤嘤。
可高三只有一年。
谢青阳只有一个。
无论如何,如果这会儿不努力,以后后悔起来——
想到这里,沈悦之坚定地点了下头:“没事啦,我都回家睡了一觉了,就,还好啦。”
谢青阳定定地看着她。
沈悦之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谢青阳看了会儿,偏开视线:“好了,你觉得行就行吧,明天从家里走的时候给我发条信息?”
沈悦之:“好!”不过那时候你可能还在睡觉。
谢青阳:“快点吃吧,已经这么晚了,你回家得到几点。”
沈悦之在心里回答:“十点多?大概也就够洗个澡,把串串味儿冲掉,然后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搅一搅。”
她是真没想到,今天会过得这么充实。
也是真的忘了,自己早上从谢青阳家走的时候,抱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留下一样东西。
先是坐地铁,然后换公交。郊区没什么人,公交司机开车一路狂飙,沈悦之到家楼下的时候,还没到十点。
她敲开家门,乖巧.jpg的给老妈老爸汇报最近在学校的事情、还有白天的行程:“就是做做作业看看书吧,还有吃吃蛋糕吃吃……”
苏女士面无表情:“一身火锅味儿,快去洗。”
沈悦之摸摸鼻子,放下书包:“哦。”
她把书包拉链拉开,瞳孔一下子缩小。
苏女士催她:“怎么了?这都几点了,洗完澡赶紧睡觉,哎。”
沈悦之慢吞吞抬头:“我……”
苏女士:“怎么了?对了,你明天是在家里待着,还是继续去图书馆?”
沈悦之答:“明天?嗯去图书馆啦,作业还差一点点。”
苏女士:“哎,那你还回来做什么,这么折腾。”
沈悦之:=口=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苏女士,就差捂住心口、吐血到地。
老爹沈启阳在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眼神不住地往这边瞄。
苏女士则很不吃女儿这一套,伸手就在沈悦之额头上戳了戳:“你看你,这都几点了,坐车多让人担心啊。还有,明天一大早就起床,哎,折腾这么久到底是想做甚。”
说到最后,冒出一点小乡音。
沈悦之捂着头,特别委屈:“我就想回来探望一下空巢老人啊,这都俩礼拜没见了,老妈你都不想我。”
苏女士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说谁‘空巢老人’?沈!悦!之!”
沈悦之抱着书包往自己房间里钻:“我去洗澡!去洗澡!”
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沈悦之才正式开始发愁。
之前在串串店时的心情到现在都没有散,但此时此刻,沈悦之发愁的原因则很简单直白。
她早上想着好歹要跟谢青阳蹭回她家,所以就把睡衣留了下来。当时的打算是再看情况努力一把,尽最后的努力,把谢青阳往自己家里拖,现在毫无疑问,任务失败。
沈悦之:“哎,愁人。”
没有睡衣,她把书包往床上一扔,在衣柜中翻出一件普通长t,再拿着毛巾被裹一裹,把自己腰部以下遮住,然后鬼鬼祟祟扒着门框,看自己能不能在不被老爹老妈看到的情况下顺利到达浴室。
一定、必须不能让老妈发现,沈悦之坚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