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琥珀色的瞳仁和浓密的睫毛。她心里胡乱想着,以后可以趁谢青阳睡着的时候, 试着往她睫毛上放一根火柴。
一定能放住的。沈悦之莫名笃定, 不由想得更远。火柴要怎么带进来?还有,谢青阳几乎没有在教室睡觉的时候吧,唯一一次就是今天。
可如果是因为舍友的原因晚上没睡好, 才导致白天在教室里补觉……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有比较好。
视线往下落一些, 就定格在转校生秀气的鼻上。谢青阳的鼻梁挺高的, 不过又没有高到违和的程度, 配上巴掌大的白皙小脸,总显得又美又秀气。从侧面看她时,沈悦之总会想,如果自己手上有一台相机就好了,可以把对方专注看书的样子拍下来。
她的同桌大约就是那种, 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被挂在墙上的好看姑娘。
还有她的唇……谢青阳的唇形很好,虽然略薄了些,但从某些角度去看,又会给人一种肉嘟嘟的感觉。
想到这里,沈悦之觉得指尖有些痒,很想摸一摸同桌的唇瓣。
她的喉咙动了动,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就在沈悦之手指微微颤抖、几乎要抬起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颊侧被什么人轻轻按住。
是谢青阳的手指。
谢青阳的手指碰在沈悦之的脸颊上。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转校生稍微用上一点力气,在沈悦之面上一侧的酒窝上一戳——
“软软的。”谢青阳呢喃道。
沈悦之想,自己大约是被什么蛊惑了吧。
她不再犹豫,抬起手,拇指往谢青阳唇瓣的方向去。
沈悦之想,自己待会儿大概也会说上一句:“嗯,你也软软的。”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面孔越来越近。谢青阳似乎有些迷茫,睫毛在不住颤抖。沈悦之见她这样,心中升起浓重的保护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本能地希望,这一刻的宁静可以永永远远维持下去。
没有其他人,不需要有其他人。
在这一刻,沈悦之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下午打球时看到的画面。她从篮筐下往上望,就从网中看到蔚蓝的天空。天那么蓝,像是一块巨大的宝石,被镶嵌在所有人的上方,俯瞰大地。
她又想到,自己出了那么多汗却没有洗澡,晚上回去必须得拿湿毛巾擦一擦身子,不然怎么睡得着。
不不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谢青阳会在意她身上的汗味吗?
大约是不那么在意的……毕竟刚打完球几个小时,汗味还算不上很重。
啊,是不是离得太近了?她已经能嗅到面前少女发间散发出的清香。
沈悦之的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是想要做点什么的,可到底是什么呢?谢青阳……
没等她想清楚,一声尖利的女声蓦地插进这个只有两人的小小世界,将一切碾作尘埃。
纪检在远方喊:“喂,你们两个!怎么还在外面?快回宿舍!”
那极有穿透力的嗓音让两人登时回神。沈悦之清晰地感觉到,谢青阳放在自己颊侧的手指抖了一下。
几乎只用了十分之一秒的功夫,两个迟迟没回宿舍的“问题学生”就从面对面变成肩并肩。沈悦之心里乱七八糟,只来得及看一眼手腕上的表,惊呼:“啊啊怎么已经四十多了。”
恰在此时,纪检终于来到两个人身前。对方是一个年轻女性,有些眼熟,但大约是不负责巡逻她们年级,此前没怎么见过。
纪检皱着眉:“这都几点了,快走快走。你们是哪个班的?”
沈悦之不着痕迹地往谢青阳前面挡了一点,口中笑嘻嘻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不是还没到熄灯时间嘛。”
纪检眉头皱得更紧,倒也没为难她们:“行,这次不记你们了,快点儿回去洗漱。”
沈悦之忙不迭应下:“好好好,老师晚安。”
一边拉上谢青阳的手,向宿舍楼的方向小跑。
对谢青阳来说,沈悦之小跑的速度还是有些快了。停下时,她气喘吁吁,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沈悦之看向她,方才的心悸感似乎还没有过去。她说不清刚刚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觉得心乱如麻。这会儿却还要强作镇定,和自家同桌告别:“再见。记住我的话了吗?”
谢青阳怔了片刻,想起来:“告诉你?”
沈悦之笑了笑:“对,告诉我。”
三号楼的宿管阿姨催促:“快进来啊,要关门了。”
谢青阳往楼门的方向走了一步,这才发觉,两个人手牵着手。她力气没有沈悦之大,差点被对方又拽回去。
谢青阳松开沈悦之,掌心里还留着对方的体温。宿舍楼前的灯太亮了,谢青阳心想,自己这会儿究竟有没有脸红?
她对沈悦之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楼道里。宿舍在一楼,几秒后,谢青阳就推门进入。
李安然正在给林艺璇林一诺讲题,大约就是昨天那道。剩下几个人坐在各自的床上,有的看书,有的吃东西。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她们给谢青阳打招呼,“洗漱过了吗?”
谢青阳把书包放在床上,背对一众舍友,尽量不让其余几个女生看到自己的神情。她望一眼时间,自言自语:“应该还来得及吧。”
说着,就拿上漱口杯和洗面奶,又一次推开宿舍的门。
隔着一栋二号楼,沈悦之的宿舍也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孙敏摸摸下巴。她知道沈悦之现在总和谢青阳一起离开教室,于是琢磨:“这算不算‘从此君王不早朝’?”
李蓉吐槽:“什么啊,别乱用好伐。”
孙敏想一想,觉得也对:“那就,‘课后良辰伴青阳,从此悦哥不早归’。”
李蓉继续吐槽:“一点儿都不押韵啊。”
孙敏幽怨地看她一眼,嘤嘤嘤道:“你看看你,白天数学老师说打油诗的时候鼓掌鼓得那么起劲儿,怎么这会儿都不知道鼓励我。”
一边专注写日记三百年的何佩佩乱入:“可你这连打油诗都算不上。”
孙敏被怼得无言以对,只好继续嘤嘤嘤。
沈悦之看着这么一屋子的活宝,心情放松之余,又忍不住担心起谢青阳。
没有通讯设备,沈校霸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脑电波上。洗漱好,在熄灯后的一片黑暗里草草擦过身子后,她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说,希望同桌能给我托个梦。
也不知道谢青阳有没有接收到她的执念,沈悦之的确梦到了对方,可梦境内容实在是出乎意料。
梦里那个同桌并没有和她倾诉宿舍生活中不愉快的意思,而是直接问她:“悦之,我可以戳一下你的马甲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