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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坐下。

    “刚峰兄,少安毋躁,一会儿请你看一出好戏。”

    正说着,房门推开,阮鹗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位脸色铁青,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乌纱帽的翅儿竟然一前一后,官服上竟然有好多泥土,狼狈不堪。

    一见面,阮鹗又是尴尬,又是羞愤,愣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船队被倭寇抢了。”

    “什么!”

    海瑞最先拍案而起,怒吼道:“阮中丞,那可是三百多万两银子啊!顶得上大明朝一年的岁入了!”

    海瑞冲到阮鹗面前,脸对着脸,给他来了一阵吐沫雨。

    “阮中丞,数日之前,唐大人就疑心有变,还让我们仔细调查,不许船队离港,才几天的功夫,你怎么能放走了船队,还让倭寇给抢了!你对得起朝廷吗?对得起东南的百姓吗?”

    俗话说理直气壮,哪怕阮鹗贵为巡抚,面对着海瑞,竟然无言以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唐大人,当初你怎么就不提醒我啊!”阮鹗叫苦连天。

    唐毅翻了翻眼皮,冷笑道:“阮大人,你可真会倒打一耙,试问几天之前,我说了你会听吗?你只当我是欺骗你,只有那些人和你说的才是真的。”

    “他们没说要劫……”

    阮鹗自觉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

    唐毅何等精明,他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阮大人,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话吗,走狗终究逃不了下汤锅的命运,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被炖了,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阮鹗又气又恼,咆哮道:“唐毅,我还是福建巡抚!”

    “巡抚又能如何,哪怕你是尚书大学士,一样逃脱不了棋子的命运!”唐毅无情地戳破阮鹗的虚弱本质!

    “唐毅,别忘了,你是市舶司的提举!”阮鹗怒吼道。

    “现在想起来了,晚了!反正我是被囚禁的,出了天大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唐毅轻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阮大人,有什么事情你自己酌量着办,我唐毅绝不踏出这个门一步!”

    第422章 做走狗的下场

    阮鹗只觉得手里捧了一个刺猬,额不,是一个地雷,引线已经冒出了花火,他却想甩也甩不掉,唯有眼睁睁看着,等着炸一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却像是凌迟一般,小刀子无时无刻不在身上割肉。阮鹗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切了三千六百刀一般,血淋淋骇人!

    他咬了咬牙,通红着眼睛问道:“唐大人,你真的不肯帮忙?”

    唐毅把两手一摊,苦笑道:“阮大人,你让我帮什么?你不是说货物都被抢了吗?你觉得我唐毅有本事从倭寇的手里把东西要回来,还是我能拿得出三百万两填窟窿?”

    这话可把阮鹗给问住了,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道:“唐大人,官银号不是有钱吗,能不能拿出些银子赔偿,至于那些西夷商人,他们远路而来,无亲无故,让他们吃点亏,也没处诉冤,你看……”

    阮鹗发现唐毅露出了吃人一般的目光,他这才猛然惊醒,急忙闭上了嘴巴,可是唐毅已经爆发了,他一拍桌子,怒斥道:“阮大人,五天之前,你对我说了什么,不过是收了夷商的保管费,你就不依不饶,大道理一堆,言犹在耳,不过五天的时间,就把说出来的话都吞了回去,还要拿官银号填补窟窿,还想着赖账!这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大明的脸面,怎么就忘了上国的尊严?你不要命,我还要这张脸呢!”

    唐毅对人要求不多,不管好坏,至少要有点格调,说话要算数!要整治别人,就鸡蛋里挑骨头,轮到了自己头上,就大开方便之门,两套标准,颠倒黑白,简直让人恶心,作呕!

    “阮大人,我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事情是你惹下的,还请你自己处理!”

    唐毅说着端起茶杯,阮鹗哪里愿意走,如今唯一能收拾残局的就是唐毅了,他急得额头都冒了汗,抢步上前,还想说话,唐毅把手里的茶杯往地上一摔,砸了个粉碎,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阮鹗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唐毅这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师爷闯进来,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中丞大人,好些士绅商人在行辕外面,嚷嚷着要见您呢!”

    阮鹗脑袋大了三圈,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只好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客厅里面只剩下海瑞一个,自从接任晋江县令和市舶司副提举之后,对于开海,对于市舶司,海瑞是尽心尽力,当他看到那些茶农织户因为市舶司有了生计,有了活路,心里头跟开了花似的。

    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市舶司如期开放,却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三百多万两的货物丢失,就算其中有一半的货主也被干掉了,那剩下的还有一二百万两银子,市舶司如今只有不到四十万两的税银,官银号那边只有三十万两存银,加起来只够一半儿的数额。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出路,第一是按照约书,赔偿保险金,那样就要从福建,乃至户部搬出七十万两银子,眼下的大明,到处都是窟窿,从嘉靖开始,都翘首以盼,市舶司能大赚其利,填补亏空。

    好处没拿到,反而要倒贴银子,谁都不会答应。

    既然如此,就只有赖账,可一旦赖账,大明的信用就会破产,苦心营造出来的什么东方文化,什么品位追求,瞬间都化为东风流水,伤害造成了,就不是三年五载能恢复的。

    一想到这里,海瑞的头皮都发麻。

    他恨阮鹗胡作非为不错,可是他更怕好好的局面全都毁了。

    海瑞痛苦地一手击额,五官都缩到了一起,纠结了半晌,海瑞鼓足勇气,挪到了唐毅的门前,啪啪砸门。

    “大人,下官请大人赐见。”

    海瑞连说了三遍,房门开放,唐毅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峰兄,你不是要给阮鹗说话吧?”

    海瑞愣了一下,痛苦地低下头,“大人,海瑞想替百姓说一句,您不能不管!”

    “哈哈哈,刚峰兄,这有什么差别吗?”唐毅讥诮地说道。

    海瑞正色,叹道:“大人,阮鹗嫉贤妒能,罗织罪名,把大人囚禁于此,又肆意妄为,酿成大祸。哪怕将其凌迟处死,下官也没有话说,只是阮鹗一死虽小,危及得却是市舶司,是东南开海大业,这不也是大人的一片心血吗?您就忍心看着吗?”

    谁说海瑞是个不知变通的蛮子,他竟然讲起了大局,弄得唐毅都有些脑筋错乱的赶脚。

    “刚峰兄,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给你交个底儿,市舶司不会倒,东南也不会乱!”

    说完之后,唐毅一转身,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了起来。海瑞还想追问几句,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