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连挨饿都看不出来吗?”
他们俩越吵声音越大,气得唐毅一甩袖子,懒得搭理他们,直接到了病房。刚走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沈小姐清瘦的脸庞楚楚可怜,正捧着一碗汤药,皱着眉,撅着嘴。见唐毅进来,小手一抖,差点把药碗摔了。
唐毅看了她两眼,一摆手叫过来一个佣人,没一会儿佣人送来了一小碗蜂蜜。唐毅亲手拿过药碗,放进去两大勺蜂蜜,用力搅了两下,又送到了沈小姐的手里。
“喝吧,我小时候也不喜欢喝药。”
沈小姐眼中闪动着光彩,微微点头,捧起药碗,甜腻的百花蜜压住了药味,尝了尝,不算苦,捧起药碗,一口气喝干。
唐毅伸手把药碗接过来,放在了一边,随口说道:“你昏倒是因为低血糖,其实光喝点蜂蜜水就成了,药反而是多余的。”
沈小姐分明感到唐毅言语之间的戏谑,到了舌尖儿的谢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气得把小脸低垂,懒得看他。
“沈姑娘,你是吃素吧?”
“啊!”沈姑娘猛地抬头,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唐毅翻了翻眼皮,“我又不是笨蛋,周朔说了每一顿都给你送肉粥肉干,你却挨了饿,捧着几块绿豆糕当宝贝,不是吃素又是什么?你这个丫头也是的,吃不下就说吗,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沈小姐低着头,抓着衣襟,不停地搓手,让她说什么啊,一个犯官之后,四周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锦衣卫,自从和爹娘分开,就没见过外人。陆炳只说唐毅能帮她救出父母哥哥,她在天津的时候,发现唐毅这家伙又奸诈又虚伪,哪敢要求这要求那的,生怕自取其辱。
“成了,你也不用委屈了,我会找两个婆子伺候你,过些日子我就把你送回绍兴老家。至于你爹,他也是心学中人,陆炳那个窝囊废不敢出头儿,我会想办法的。对了,我让他们熬了一锅小米粥,一会儿就送了。”
唐毅说完,就起身离开,也不多留。
由于带着沈小姐,队伍的速度就慢了一些,一直到腊月初八,他们才堪堪赶到太仓,坐着大船,来到了刘河堡外。站在甲板上眺望,只见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男女老少都翘首以盼,两旁的树木上挂着一串串通红的鞭炮,好些小孩子都在人群中间穿梭欢笑,对他们来说,即将到来的人物远没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来的实在。
孩子的父母长辈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尖的人发现了船只向岸边靠拢,急忙把孩子叫到了身边,指着江面上上的大船,满怀憧憬地说道:“儿啊,你要是能赶上人家的十分之一,爹娘这辈子就没白活啊!”
岸上的人如此,甲板上的唐毅同样不例外,他站在船首,两只眼睛从人群中焦急地扫过,一个淡蓝色的身影站在望江亭,宛如一泓秋水,淡然缥缈,十足的女神,唐毅不争气地眼圈一红,暗骂道:“小妮子又漂亮了!还真有压力哩!”
第395章 些许柔情
苏松一带文风鼎盛,读书人多,当官的也就多,有两大公认的世家,不分轩轾,一个是华亭徐家,一个是太仓王家,论起底蕴丰厚绵延千年,王家第一,而徐家胜在位高爵显,名望泼天。
可最近一年,唐家越来越被大家看重,甚至有人预言,十年之后,江南的第一世家必定是唐家无疑,人家父子两个都是进士,老爹执掌一省兵权,屡立战功,创造了从白丁到封疆大吏的最快纪录。
光是如此人物,就足以撑起一个家族几十年的门面。
可是偏偏老天钟爱唐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唐毅小小年纪,不光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而且还是千年一个的六元!
在科举为王的时代,唐毅简直就是超级学霸,考场杀手,凡是想要走科举这条路的都把他视作偶像,恨不得把家里的孔夫子像扔到了一边,改拜考试之神——唐行之。
如果光是学历傲人,还不至于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大明从来不缺神童,也不缺年轻的翰林官,真正能经历大浪淘沙,最终保留下来的,数量少的可怜,尤其是历代以来,大凡状元都比较平庸,反而是那些考试成绩稍差的,在官场上表现的更彪悍。
不过唐毅这家伙绝对是异类,刚刚中进士,就力推开海,不但扭转大明一百多年的国策,还成功在天津实验,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走完了别的翰林十年八年未必能走完的路。
起点高,跑得还快,简直一骑绝尘,把多少前辈都甩在了后面。
普通的百姓,江南的士绅不大能搞清楚京城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唐毅能有今天,是费了多少心血,担了多大的干系。
他们只以为唐毅如此神奇,没准真是文曲星下凡,大家伙都跑来欢迎,太仓的知州亲自设摆酒宴,弄了上百桌,官员士绅,名流商人,凡是有头有脸,全都跑来了,争相一睹状元公的风采。
唐毅举着酒杯,笑得肉都僵硬了,一直喝到了傍晚,他才不胜酒力,在众人的瞩目之中,告辞回家。
到了府邸,刚一进门,晃晃摇摇的唐毅突然神奇般挺直了身躯,一张口,吐出一粒已经消化了一半的解酒丹,这玩意是李时珍送给他的,据说是用黑熊胆作为主料,一枚就要杀一头熊,好在大明朝没有那么多动物保护人士,不然唐毅非得被骂死不可。
虽然造价不菲,但是效果的确不错,唐毅晃了晃头,脑筋就清醒了很多,他迟疑一下,迈步到了正厅,老爹不在,就是姨娘朱氏当家。
唐毅正要施礼,却发现在朱氏的对面,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身淡蓝色的襦裙,唐毅不由得愣住了。
朱氏爽朗一笑,“大少爷可算回来了,你让我们王姑娘等得好苦啊!”
唐毅羞得脸色通红,忙说道:“拜见姨娘,都怪我疏忽大意,我给王姑娘赔罪了。”
他说着竟要施礼,王悦影连忙站起,把身体侧过来,不敢承受,轻声说道:“大官人在外应酬众多,乃是理所应当,只是还应该多多顾及身体,须知道饮酒伤身啊。”
“瞧瞧!”朱氏啧啧笑道:“还没过门的,就知道心疼相公了,我也不当碍眼的,你们慢慢聊着吧。”
朱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屋子里只剩下唐毅和王悦影两个,唐毅呆呆地望着她,比起以往的青涩,小丫头已经成熟许多,好似将放未放,将开未开,含苞带露的一朵娇花。不同寻常江南女子的娇小,王悦影很像王家人,身量高挑,端庄秀丽,姿态万千。尤其是那种千年凝聚的贵而不骄,富而不俗的气度,更是令人心折。
何其幸运,这辈子能得到如此佳人。
唐毅激动之下,就伸手去抱,王悦影娇羞着小脸,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