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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人看似极少,却已列入高官之列,而真正能动摇朝廷大局者,低阶官员作用并不大,还属高官。

    尤其林邈阁臣的身份,分量极重。

    早朝散后,自打薛庭儴站出来之后,第一次没有冷嘲热讽,抑或是群起攻之,而是罕见的沉默。

    这种沉默象征着一种不安宁,可这种不安宁却是对方阵营之中。

    薛庭儴离开拥簇着他的一众官员,往这边行来。

    “老师。”

    林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可他紧绷的脸皮已经述明了他内心深处的不平静。

    林邈离开了,留下薛庭儴和陈坚两人。

    “老师还是这么的内敛。”其实陈坚想说的是脸皮薄,可惜他不是毛八斗,说不出这般话来。

    薛庭儴含笑,点点头。

    “这次我们一定能赢。”

    “希望如此吧。”

    第256章

    当郑赟杰以及叶莒也下场后,才真正奠基了反对一派的失败。

    这两人一人是嘉成帝手里的枪,一个是其心腹,也算是侧面代表了嘉成帝的态度。

    现如今早已不是十年前,也许嘉成帝在朝堂上还做不到真正的一言堂,可其威严已经深入人心。

    当嘉成帝开始表态了,难免会有人踌躇掂量。

    有踌躇就有可趁之机,趁着这个空档,改革派一鼓作气,群起而攻之,终于定下择地试行的章程。

    这是折中之法,就好比当年定海开阜,先选一地试之,这样就算有了疏漏,也不怕会危害社稷。

    事成这一日,多少人夜不能寐,多少人纵酒高歌。

    下面一些官员甚至组织了庆功宴,汇聚一堂。

    薛庭儴自然是要到场的,可看见大家高兴的模样,他说不出这一战其实刚开始之言。

    事实上确实刚开始,如若说沿海开阜损失的是极个别人的利益,提高商税是损失大昌最富裕一部分人群的利益。那么清丈土地,整合赋税,则是侵害了数万数十万大小地主地方乡绅的利益。

    大昌乃是农耕之国,其奠基之石便是下面万万人的农民而自古以来就有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和乡绅之说。乡绅代表的是无数农民,侵犯了他们的利益,随时可能激起民变。

    所以最难的并不是朝廷颁下制度,而是制度的推行和完善。

    可惜这一次薛庭儴不能身先士卒,深入地方,只能将此事分派下去,而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薛庭儴将此次的试点定在河南的开封,也就是张盛的治下。

    之所以会选在这里,是有许多考虑和顾虑的。

    河南一带初遭旱灾,百废待兴,且薛庭儴赈灾一举,在当地颇有名望。如若是他推行新政,不管能不能成,至少当地百姓不会抱着抵触之心。

    而张盛是个嫉恶如仇,心中颇有方正之人,也是个能臣。由他来推行,薛庭儴是能放心的。

    可在推行之前,还是做了许多工作。

    下发政令之前,张盛提前就招来治下各县县令,将朝廷的新政以及其中具体详细解说,并特意选中他所看重的一个县重点实施。

    阳武县就是这次推行的地方,县令孙海英为官清廉,受百姓爱戴。在接到上峰命令后,就将自己的亲信派往各乡各村广而告之,晓谕百姓。

    虽这些事当地里正便可以做,可各地里正便是乡绅之一,若是他们故意曲解朝廷政令,引起百姓的恐慌,是时闹出大乱,新政无疑会腹死胎中。

    即是如此,还是碰到了许多阻力,县衙之人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当地乡绅妖言惑众,说这次清丈土地乃是朝廷要加赋税。

    农人的赋税本就沉重,除了每家每户的人头税、田税,还有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

    尤其早些年朝廷颁布政令,体恤百姓,银粮皆收,有地方官为了牟利,只准百姓缴银为税,并不收粮。

    百姓为了缴税无法,只能在收到粮食的时候,将粮食卖掉换银。可每年收成之时,历来是全年之中粮价最低的时候,又有粮商勾通当地官吏刻意压低粮价,百姓平白要被剥削几层。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收来的粮食还不够缴税。很多百姓都弃掉农田,落为流民,抑或是拿着自家田地投献,寄身在乡绅之下,沦为佃户,才能苟且偷生。

    虽是近两年因为换了县令,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可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各地受了灾,朝廷都是要免税几年,供以百姓休养生息。而如今不但不免税,反倒要加税,甚至把各家开垦出的荒地都要计算上。

    要知道乡下几乎没有人家不垦上几亩荒地,供以补贴家里日常所需。这些田大多不是什么好田,产出也极少,可即使如此,也能让农人得以有个喘息之地。

    这种每家几亩不用缴税的荒地,是乡下一种心照不宣的老惯例,如今突然说这种地也要缴税,也容不得下面人不慌。

    阳武县大溪村,村头的麦场上集合了许多村民。

    一个庄稼汉打扮模样的人站在最前面,满是义愤填膺地道:“这日子没法过了!去年闹旱灾,各地死了多少人,后来才听人家说,不是朝廷不赈灾,是朝廷赈灾的粮食都被那些贪官污吏一层层扒皮了,等落到了我们百姓手中,一天三顿稀都不够。如今灾年刚过,家家户户刚有了收成,朝廷就弄了这么一出,这是想要我们老百姓都去死啊!”

    “谁知道是不是朝廷的政令,说不定是那些贪官污吏们搞出来的,就是为了剥削咱们的粮食。”

    “这马上就快到了秋收,这时候清丈土地,明摆着是冲着秋粮来的。我们不能让这些贪官污吏抢了咱们的粮食,我们不能让一家妻儿老小都饿死!”

    “咱们去县衙找他们要个说法去,若是没有说法,咱们就去府衙闹。”

    “走,大伙儿都去!”

    这些汉子们不由分说便各自回了家,安顿好妻儿老小后,便拿着锄头、铁锹之类的农具,走出家门。

    “那些衙役会打人,咱们要带上家伙,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这些人汇聚成一条长龙,往村外走去。

    就在这时,顺着村头驶来一辆骡车。

    这车的车厢颇为怪异,是加长了的,车顶上还做了凹槽,可以在上面堆放东西。车厢上漆了几个大字,农人们都不识字,自然不知道写的什么。

    不过他们都认识这车,这是王记菜行的车。经常下乡来收些农家产的菜、鸡、蛋、肉之类,有时候还会收粮食,价格童叟无欺,大家都是老交情了。

    果然这车到了前面停下,车夫与众人打招呼。

    “王大山,你们这是去哪儿?难道又是隔壁村截了你们的水,跟人家干仗去?”

    这是旧事,也是调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