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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33
    ……

    就这么走一路,强买强卖一路,薛庭儴一行人终于入了河南境内。

    他们这一路上宛如蝗虫过境,逢府过县皆不放过,当地大户们俱是叫苦不迭。若是府城能搬走,恨不得赶紧搬离了,也好远离这群人的行径路线。

    当然,这都是奢望。

    因为薛庭儴要的粮并不多,又是拿着命做威胁,很多大户和地方官基于送瘟神的心态,都是拿出粮食将之打发了。

    幸好薛庭儴也算信守承诺,倒是没有干出拿了粮还赖着不走的事。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定底线,薛庭儴很聪明地没有越过那道底线,他说出的数目都是让人肉疼,但不至于泼了命都不要也不给的。

    这一路上其实早就不缺粮了,不过这事外人不知道。每次拿到粮食后,薛庭儴都会留下一半,另一半命人偷偷往前方送粮,等没粮了再带着灾民们去找大户。

    因为队伍太过庞大,足够掩人耳目,一时还没人发现这件事。

    至于京城那边,早就有人收到薛庭儴强买强卖的消息,却没人敢说,都是佯装不知。

    说什么呢?弹劾什么呢?

    赈灾在前,强买强卖你又如何,人家不是没给你银子!真说急了,毒舌的嘉成帝一句你行你上啊,就足够将话堵死。

    都知道这是个得罪的人的差事,谁脑子抽了才会给自己找事。不然换做平时,这赈灾钦差的位置,早就让人抢疯了。

    入了河南后,薛庭儴这一行人便进行了分批,汪良华和纪春德都被派了出去。

    不光带了兵卒和粮食,还带了不少灾民。

    如今这些灾民日子过得可是不差,虽是依旧吃不饱,但最起码不用担心饿死和病死,每天要干的事就是跟着大队伍走,没粮了就往城门前一坐,自然有粮食从天而降。

    简直过得不要太美。

    其实到了现在,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钦差大人在做什么了。

    出于一种同病相怜之感,也是出于救己救人,更是乐于看见那些大户和贪官们吃瘪,这些灾民都愿意干这活,哪怕这一路并不是回家乡的路。

    他们愿意跟着大人,就这么打贪官劫大户。其实也不算劫,他们给了银子,他们是奉、旨、赈、灾。

    灾民们活了一辈子,才发现那些贪官和大户可以这么对付,自是对钦差大人敬仰不已。

    尤其钦差大人爱护民众,平易近人,一直和灾民们同吃同住,关于他的名声也在灾民们之间流传,又经过灾民之口,流传向更多的人。

    钦差大人姓薛,当年可是轰动天下六元及第的状元爷,这些年在沿海一带,造福了许多老百姓,沿海一带的百姓日子过得蒸蒸日上,如今又回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这些话灾民们并不会说,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说出这些。

    他们只会逢人就说,薛大人是好官,大大的好官。

    他们只会拥戴对方,如臂使指,指哪儿打哪儿,绝不含糊!

    就如同薛庭儴所言,其实底层的老百姓,对于上位者来说,才是最可爱的老百姓。他们需求不高,不过是填饱肚子矣。

    有了这么一群人在手,薛庭儴并不怕这次赈灾不能完成。

    把天捅破了就捅破了吧,反正早晚都得破。

    人格魅力在此展现无遗,哪怕汪良华和纪春德不太甘愿,也不敢多说什么。

    无外乎被架得太高,无外乎不光这些灾民,甚至他们手下的兵卒都对薛庭儴是绝对拥戴。

    自此兵分三路,扩散开来,暂不细表。

    入了河南,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十室九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每个府县外都聚集着大量的灾民,官府却无粮可放。

    有的据城抗之,不让灾民进城,有的心软些的官员将灾民放入城,却无法调停灾民和当地百姓的冲突,面对的就是全城大乱的局面。

    不过这样的官员极少,因为一旦城里乱了,就是地方官的责任。

    重则砍头,轻则丢官。

    这也是为何那些地方官都不愿放灾民们入城的真正原因。

    薛庭儴一行人路过的磁县就是如此。

    县城一片狼藉,不光常平仓被冲击,县衙也被暴民冲击了。当地县官吓得躲在一处民居,一直不敢出头露面,还是见了钦差的大旗,才躲躲藏藏地出来了。

    一大把年纪,哭得伤心欲绝,那股委屈简直没办法说。

    他是好心,是不忍心,为何好心却是被这样的辜负了?

    可能怨谁呢?

    谁也怨不了,灾民是想活命,百姓们也想活命。

    这样的官员蠢是蠢了些,至少心是好的,可惜办错了事,方法不对。

    薛庭儴出面帮着重组了县衙,留下赈灾的指令以及一些粮食,又把这些灾民留了数百人,便带着大队伍走了。

    有了这些灾民帮忙安抚,最起码下面不会乱得太厉害,再加上照着他的指令做,又有这批粮食,足以让此县暂时安稳。

    当然,想得真正的安稳下来,还得有足够这些灾民吃到秋收的粮食,等到那时候没有受灾的地方能收一批粮食上来,各地均一均,总能度过这个难关。

    河南一共九个府,薛庭儴不可能每个府城都走到,只能先前往开封,看看当地的情形再说。

    开封暂时安稳,看得出地方官还算有些章程。

    虽是情况同样不好,但也不至于饿殍遍野,薛庭儴并没往府城去,而是去了开封的广济仓。

    这广济仓临着黄河,地势高,运输方便,乃是河南当地最大的粮仓之一。

    属开封府辖下所管。

    薛庭儴是先带着人到,等到了地方,没有防备的粮官被吓呆了。

    之后虽佯装镇定把薛庭儴一行人请了进去,可他之前表现出的诧异早就漏了自己的底儿。

    薛庭儴被请着坐下喝茶。

    这粮官也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自然只有陪站着的份。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大多是薛庭儴问,粮官答。

    说着说着,这叫魏大勇的粮官便感叹了起来。

    诉着河南当地百姓的苦,不是旱就是涝,好不容易这两年朝廷大肆修堤,总算不涝了,又旱了起来。

    薛庭儴也就陪他说了几句。

    说完,薛庭儴也没耽误切入正题,问起如今仓中可还有粮,能调出多少粮食。

    魏大勇自是答,无粮可调了,能调的粮都调给了各府县,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

    薛庭儴微微颔首,道:“那把相应调粮的造册,拿来给本官看看。本官受命赈灾,只一人之力,哪能兼顾全省,自然是根据各地放下去的粮来判断,拾遗补阙。”

    “这——”

    “难道有什么为难之处?”薛庭儴好奇问道。

    魏大勇抹了一把汗,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