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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坊的馆主,悉心琢磨了几十年,才研制而成。却逢了要命的大事,最后只能奉上还未面世的方子,换了自己一命。

    至于醋方子来源他已经不记得了,之所以经常摆弄,不外乎吃什么醋都不对味儿。

    薛庭儴回忆了许久,就只记得这两个完整的方子,若是他知晓方子能换银子,他肯定都会认真去看,然后多记几个。

    “你从哪儿弄来的方子?”

    “书里看来的。”

    “这能做纸?还能做醋?”招儿总是有些不信的。

    然后薛庭儴就领着她去做了。

    且不提那醋,梦里的薛庭儴曾自己亲手做过芸香纸,所以大致的步骤是懂的,就看具体操作了。材料选了湖广的楮皮,和宣州的青檀皮,这些都是找东篱居陈老板弄来的。再之后便是将各种料入水沤制,再槌打去掉其中的硬物,以石灰水浆制,再将材料蒸煮、洗涤。

    要洗料三次,后面两次用草木灰水蒸煮、洗涤,最后捣制成浆加杨桃藤水,以及薛庭儴让人找来的芸香草浆,就可以抄造了。抄纸帘要用细如发丝的竹丝编成,抄造时要举荡大帘,最后是覆帘压纸,待其成型后,就是烘干了。

    期间旁人不懂,薛庭儴曾多次亲自动手。

    招儿也是才发现他竟会做这些,有模有样的,薛庭儴俱是以曾在书院里做过解释之。

    待纸张做成后,已经是十多天以后了。

    到了这一日,陈老板也来了,他早就听说薛庭儴要在家中做纸,只是没放在心上。可见他要的材料,俱是内行人才懂的,便不免生了好奇心。刚好今日无事,想着听说招儿的小山头景致不错,便坐了车来看。

    他到的时候,刚好是纸做成的时候。

    为了烘干这些纸,招儿专门挪了条炕出来,这纸已经烘了一天一夜了,温度专门调试过,若是炕的温度太高,纸张会焦黄卷翘。

    薛庭儴亲手揭下一张,捧在手离看着,刚好陈老板走进来,便让他上前来看。

    “陈叔,你看这纸如何?”

    陈老板接过来,放在手中捏、揉,甚至撕了一角去看:“洁白柔韧、表面平滑细腻,从表面上看来不错。不过纸这东西,还要看看受墨性如何。”

    薛庭儴便领他去试墨。

    第120章

    墨是上等的徽墨,乃是这趟薛庭儴去太原时带回来的。

    他取水研墨,不一会儿砚台中便多出一汪色黑如漆的墨来,泛着油润的光泽,陈老板赞了一句好墨。

    确实是好墨。

    墨也是分很多种的,光是黑还不够,还需得有光泽。紫光为上,黑光次之,青光又次之,且要凝笔不散,笔不阻滞。

    不过对于一些喜好此道的人来说,只看墨的光泽,便能分出好坏。

    薛庭儴执笔蘸墨在那张芸香纸上写了一行大字,就见筋骨有力,游走如龙。陈老板又赞,说他的字越发好了。

    陈老板爱不释手地捧起那张纸:“看你这字,我还真想向你求一副墨宝。”

    “陈叔客气了,哪用求,若是你喜欢,我送您一副就是,只要您别嫌弃。”

    嫌弃自然是谦辞,不过这会儿两人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墨宝,而是试纸。用上好的墨写出,确实入纸而不沁散,陈老板又提出用差一些的墨来试试。

    这些薛庭儴倒是不缺,他以前用来的练字的墨还有不少,随意拿两锭来就试了。

    “纸是好纸,未曾想到庭儴竟有如此好的手艺!”一一试完,陈老板道。

    薛庭儴淡然一笑,搁下手中的毫笔,又拿起一方帕子擦手:“这纸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书可画,并可防止虫蚁。”

    只凭着一句,陈老板这种内行之人就知道这好处,到底是好在哪儿了。

    历来书画之类,最怕的就虫蛀蚁噬。为此,历代文人墨客可是想尽了办法防虫蚁。例如用药草,或者特制香囊,更甚至花椒这种气味刺鼻之物,但俱是治标不治本。若是少量的书册也就罢,若是大量的,例如像陈老板这种开书铺的,需得费许多精力,才能保证纸张书册不被虫蛀。

    即是如此,也难免有漏网之鱼。为此,陈老板每年多少都要损失些许,甚至每逢阴雨绵绵潮湿之际,都是提心吊胆,生怕生了虫蚁。普通之物蛀了也就蛀了,尤其是珍藏孤本,恐怕要让人心疼死。

    像陈老板自己收藏的一些古董书画孤本之类,都是他用特制的木箱存放。可这种木箱材料珍贵,也没办法面面俱到。倘若是有一种纸张可防虫蚁,对文人墨客乃至一些书商来说意味什么,不用薛庭儴说明,陈老板就知晓。

    “当真?”

    “当真。”

    陈老板吐出一口气来,道:“那不知庭儴是如何打算的?”

    薛庭儴也并未瞒他,道:“陈叔应该知晓,家中生计俱是招儿操持,我堂堂一介大丈夫,岂能坐视妻子辛苦操劳,而自己却安然享受。所以若是陈叔有意,关于这芸香纸,我们可合作一二。”

    “我当然有意,只是这合作里头的事就复杂多了。笔墨纸砚,乃是文人不可缺少之物,这种纸能面世,必然会引来人们争相追捧。只是纸乃是批量而产,必然需要作坊乃至工匠等等,例如福建的麻纸,安徽的宣纸,乃至河南的绵纸,江西、福建的竹纸,开化纸、高丽纸、东昌纸等等,这些纸之所以能叫响名头,俱是因为当地多有制这些纸的原料,而咱们山西这里……”

    站在门外的招儿转过身,回了卧房。

    她在炕上坐下,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腿,想着之前薛庭儴说的话。

    “我堂堂一介大丈夫,岂能……”

    那日薛庭儴之言,其实招儿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就是一时感触。可没几日他就拿出了两个方子,看他说得简单至极,可招儿知道其中定是费了不少心力。

    若不他何至于连做纸都如此熟稔,说是在书院做过,定是他早就动了借此生财的心思,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验,最终成型。能做出别人都做不出的纸,可以想象其间的辛苦。

    其实在招儿心里,小男人已经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了,就这么一路考下来,秀才中了,举人也中了。

    旁人只知薛庭儴资质出众,一朝中举光耀门楣,风光至极。只有招儿每次都忍不住会想起他还小的时候,手冻得通红,还是要练字的模样。小时候的狗子是很倔的,无论她怎么说,他都是不听,一力坚持。

    记得有一年赶集有人唱大戏,这是难得的热闹,许多村民都去了。她站在下头看,台上热闹至极,觉得这些人真轻松,只要唱一场大戏,就能得到很多银钱,比种地要轻松多了,可赚来的钱却是种地的数倍。

    那时候她还在王家,她想赚很多很多钱,就偷偷跑去想拜师学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