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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7
    卷官却是亲自出面收卷的,薛庭儴可不想自己的卷子被人动了手脚。

    “之前打下的底稿沾水打湿了,所以学生才会如此晚交考卷。”他毕恭毕敬道。

    受卷官看了他一眼:“总算赶上了,也算不得晚。”

    薛庭儴又行了一礼,方随同火字十三号一同往贡院外走去,有两个号军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要确定他们必须离开贡院。

    一直到出了龙门,这两名号军才离开。

    贡院大门在两人背后关上,火字十三号这才对薛庭儴道:“我见你似乎刻意拖延时间,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薛庭儴一笑:“竟然没瞒过兄台,为弟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小心些并不为过,这些个号军实在卑鄙无耻,竟然用那种阴损的手段,实在是可恶至极。”说到这里,火字十三号颇有些咬牙切齿之色。

    薛庭儴心中有愧,却并未打算道出实情。一来解释不清楚,二来也是不想牵连对方。

    “只是你今日刻意等我,我就怕那些号军因此生怨,在接下来的两场刁难于你。”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反而受了牵连?”火字十三号哈哈一笑,拍了拍薛庭儴的肩膀:“见你年幼,大抵也是第一次来乡试,来的次数多了你就知道,这些人就是纸老虎。只要你不作弊,不犯忌讳,脸皮又够厚,他们不敢拿你如何的。那些人吃亏受辱,无外乎脸皮不够厚。”

    薛庭儴转念一想,可不是如此,因为号军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自然不太注重体面什么的。可读书人恰恰相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才会落于下风。

    他笑了笑道:“虽是这么说,到底还是防范一二的好,你这种手段防得了君子,却不防小人。”

    可不是!火字十三号思及薛庭儴的遭遇,沉吟道:“你说的这倒是真的,看来后面两场还是要多多注意了。不过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就这些人跟咱们读过书的玩心眼,一百个也不是对手。”

    正说着,早在门前等候多时的林邈等人已经看见薛庭儴了,脚步匆匆朝这里而来。

    薛庭儴对着那边笑了笑,又对火字十三号道:“我的老师和朋友们来了。”

    火字十三号点点头:“那明日再见?对了,我姓岳,字步巅,人称不癫居士。”

    “我姓薛,名讳庭儴,字与名相同。”

    两人相互一点头,岳步巅便大步走了。

    毛八斗走过来,眼神好奇地看着那个已经远去,瞧着模样颇为狂放不羁的中年男人,问道:“庭儴,这是谁?”

    “一个在贡院里认识的朋友。”薛庭儴看着岳步巅的背影道。

    他是知道此人的,也是听了对方的名讳,他才知晓火字十三号就是人称不癫大师的岳步巅。

    外界评价他生性豪放,高义薄云,却恃才傲物。不过此人确实有狂傲的资本,三岁识字,五岁便能吟诗作对,十四便考中了秀才,有山西第一才子之名。一手妙笔丹青精妙绝伦,引得无数喜画之人竞相追捧,在词赋上更是颇有造诣。

    大抵是天妒英才,抑或是人生不可能四角齐全,与其偌大的名头相比,此人自打考中秀才后,却是屡试不中,更是英年早逝。

    薛庭儴之所以会知道他,还是因为岳步巅死后,他的画突然风靡大江南北,连带其人也是声名大噪。可惜人已经死了,自是见不到这番风光。

    而此时,岳步巅还不过是个落魄秀才,被人嘲笑伤仲永的典范。

    “对了庭儴,你今日怎么出场如此之晚,可是在贡院里发生了什么事?”陈坚问。

    薛庭儴看着眼前目露关切的几人,心中突然一暖:“也是我不走运,好不容易打好了草稿,却突然遭意外毁了,只能重新写过,自然出场拖延了,让你们久等了。”

    林邈等人当即松了一口气,宽慰薛庭儴不要在意。陈坚却是蹙起眉,旁人不知,他却知道,庭儴有过目不忘之能,哪怕是草稿被毁,也万万不会晚到如此地步,难道是庭儴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下意识去问因何原因毁了,薛庭儴心里暗叹一口,也并未瞒他,将事情说出来。却是隐瞒了自己发现被人监视,甚至故意毁了他草稿,以及他心中的种种猜测。

    “幸好只是泼湿了草稿,若是把卷纸也泼湿了,庭儴你就惨了。”毛八斗心有余悸道。

    薛庭儴笑了笑,哪里好说自己是故意为之,所以才会忘了将稿纸放进题袋中,就是为了勾引对方下手。

    题袋因为是防水的,所以卷纸没湿,草稿却毁了。

    他会这么做,不过是刻意麻痹对方,对方见害着了他,下面自然不会再动手了。他虽不怕这些人,可他并未忘记如今当务之急是乡试。

    与陈坚同样深思的还有侯四,他负责北麓书院外围之事,久经世故,自然不像林邈他们这么好瞒过。不过他并未多想以为是薛庭儴故意欺瞒他们,只当他尚且年幼,还不懂这其中的机锋。

    之后,一行人回到客栈,大吃一顿便歇下了,不必细说。

    次日还是天未亮,一行人再度像头一场那样奔赴贡院。

    因为是轻车熟路,而想作弊夹带的早在头一场就被清了出去,所以这一次入场比之前快了许多。薛庭儴来到自己那间号舍的时候,才不过巳时。

    他照例是先归置东西,趁着空档将整间号舍扫视了一番,发现顶上破了几个小洞。

    乍一看去不显,可今日因为天阴,号舍逼仄,从里面往顶上看特别明显。他抿了抿嘴角,心中暂不确定到底是那号军因为私怨故意为之,还是受了上面的吩咐。

    可不管怎样,很明显这就是软钉子,让你吃了亏,却有口难言。贡院的号舍本就参差不齐,越靠前的号舍越是好,不光宽敞,且一定不会漏雨,毕竟是在大人们眼皮子底下。

    至于越往后面,号舍建得越是偷工减料。屎号也就不提,那种人只能弯着腰进去,甚至漏雨的雨号,枚不胜举。你不可能因为只是号舍破了两片瓦,便去找谁说理去。

    要说理可以啊,你可以选择不考。

    薛庭儴如今只能希望千万不要下雨,若是下雨,这剩下的两日就难熬了。

    第二场的卷子发得比较早,到了下午便发下了。

    这一场试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内科各一道。

    这些题并不难做,考得便是时务。且不说薛庭儴之前看过许多关于二三场的宝典,只凭他那梦中薛庭儴从仕多年的经验,就足够他用了。

    就是有些费时间,得先打底稿,确认无误后,才能誊抄到卷子上。

    写题的期间,薛庭儴一直有意无意观察着外面的那个号军。虽是换了张面孔,可这些号军似乎看中了火字八号的那个位置,每个人都如此坚守,实在是让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