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了,就给我个姨娘做。”
是不是那个奶奶进了门,二姐当通房扎了对方的眼,二姐被人家对付了?
招儿当即就慌了,又去拍门,动作十分急促,拍得砰砰直响。
门突然就从里面打了开,招儿差点没摔了,薛庭儴从旁边扶住她。
还是方才那个婆子,眉眼间全是不耐:“到底有完没完,都跟你们说了,现在见不到素兰。你们是她家里的人?不愧是一家人!真是……”
真是后面没说完,但这婆子已经用举动表明了。她眼含轻蔑,上下打量着招儿和薛庭儴。
招儿正想说话,薛庭儴将她拉去了身后,冷笑道:“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你们沈家就是这么教下人说话的?我与贵府三公子也有几面之缘,见其也是儒雅有礼,从不以富贵贫贱视人,没想到贵府的下人竟是如此。”
这婆子被吓了一跳,但见这两人衣着打扮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再说了,见过三公子的人能来这后门找人,还是找一个丫头?婆子当即得出一个这人估计是在恐吓她的结论!
“就你?还三公子!我还说我见过王母娘娘玉皇大帝!真是晦气,一大早上就有发了癔症的人来生事。你们赶紧给我走,再来骚扰,我等下让护院来抓你们去见官!”她一面骂着,一面就退回去关门:“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沈家是容得你们来撒野的?!”
黑色大门砰地一声,在招儿和薛庭儴眼前关上。
招儿顾不得屈辱,而是焦急道:“这可怎么办?二姐肯定出事了。不行,不行,我得去找人帮忙。”
说着,她就往骡车那边跑去,薛庭儴忙跟上。两人上了车,薛庭儴问她去哪儿,她说去和荣盛。
到了后,沈平正好在。
见招儿焦急地问素兰怎么样了,沈平叹了口气,将两人引去一间用来待客的内室。
原来素兰有孕了,素兰是刚怀上的,逢着六少爷马上要迎娶六少奶奶入门时,她怀上了。
六少爷沈挚乃是沈家二爷沈学的嫡幼子,沈学在外面做官,两个儿子却留在老家。一来沈氏一族规矩如此,未能取得功名的子弟都得留在乡下念书。二来也是代父承欢于长辈膝下。
六少爷早在多年前就定了亲,据说女方家背景不得了,两人本是该在前年就完婚,可惜女方家突然有长辈去世,这才拖延了婚期,而六少爷也一直耽误到了快二十,都还没成亲。
沈老夫人历来疼爱六少爷,也是觉得孙儿委屈了,再加上大户人家历来有给家中男丁安排通房的规矩,她就命下面人给六少爷安排身边侍候的人。素兰一起四个素字辈的丫鬟,就是这么来的。
这里头也就素兰当上了通房,一时间水涨船高,素兰也算是六少爷院子里的第一人。
若是素兰安安分分地服侍六少爷,等其成了亲,再讨好讨好六少奶奶,说不定能当个姨娘什么的。可惜女方派人递了话,说在成亲前六少爷必须把身边的通房都送走。
其实一般比较讲究,或是重视对方家的体面人家,都会这么做。只是沈老夫人没把这事当成回事,如今见女方家派人来递了话,不过是个通房,处理也就处理了。
可就在这当头,偏偏素兰怀上了。
值得一提的事,大户人家虽有给家中男丁安排通房的规矩,可还有一点,那就是所有通房一概要喝避子汤,绝不能发生正房奶奶还未进门,就有不懂事的通房丫头怀了身子的事。
大户人家虽重视子嗣,可同时也治家严明。且不说庶长子生在前头,有乱家之兆,这也是在明晃晃打女方家的脸面。
但凡是正经人家出身,且心疼女儿的,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沈家也不会允许,可偏偏这种事发生了。
所以素兰被禁了足。
至于肚里的孩子,老夫人的意思是一碗打胎药解决后患,可是六少爷似乎不同意,不过这明显不是他能不同意的事,素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处境堪忧。
听完,招儿当场腿就软了,她强行命令自己站直了,问:“不能保住?孩子保不住,大人能不能保住?”
沈平叹了一口,眉宇间略显憔悴:“若是其他事,我多少还能帮一些,可这事……”
他其实不是没有想办法的,事情发生后,他便想尽了办法想保住素兰。可惜他不过是沈家的一个家生奴才,又哪里是能管主子们事的?
因为他爹是沈府的总管,沈平知道的事情更多,知道老夫人其实是非常恼怒这件事的,觉得女方家手伸得太长,被对方扫了面子。
可惜沈家的权势不如女方家,似乎还因为有些事要求着对方,所以无论六少爷怎么闹,上面都没松口,甚至六少爷的爹亲自递信发话了,这门婚事务必不能出错。
而女方家不知怎么就知道六少爷为了个通房和家里大闹,甚至有毁亲的念头的事情,便再次派人传了话,说这个通房一定要处置,要么这门亲事就算了。
这个处置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处置,不然何必提到台面上说。招儿也是听出来了,才会问出这种话来。
“那女方家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霸道!我姐作为通房,是不该在前头怀上,孩子不要了也就不要了,如今连命都要送?”
沈平缄默不语,半晌才道:“我只知道是吴家的女儿。”
“吴家,那个吴家很厉害?”
“这个吴家是吴阁老的那个吴家。”
“阁老?那是很大的官?”
薛庭儴紧抿着嘴,将招儿拉到怀里来:“阁老确实是很大的官,比沈家两位老爷的官都大,所以沈家接二连三退步,甚至连自家的子嗣都不要了,更何况是处置一个小小的丫鬟。”
他的话像似针一样,扎了沈平的心。
薛庭儴说得没错,这事沈家上下讳莫如深,可老夫人的不甘愿,六少爷不止一次咆哮这门婚事不要也罢,还有沈家两位在外做官的爷接二连三递信回来,无不是显露这个意思。
也因此沈平才会如此绝望。
“这话你们说这一次也就罢,之后出去可千万莫再提,免得惹来大祸。”他有些疲惫道。
招儿哭了起来,她忍不住不哭。
在她心里,沈家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了,比沈家更有权势的人家,她怎么才能把姐姐救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
有生以来,招儿第一次感到这么绝望,这不是努力是拼命能解决问题的。对于这些权贵们来讲,他们这种升斗小民就是蚂蚁,踩死也就踩死了,更不用说一个签了死契的丫鬟。
“我去求他们!”她抹了抹眼泪,就朝外面走去,却被薛庭儴一把拉住。
沈平满脸悲哀:“没用的。”
六少爷闹成那样都没用,更何况招儿这种乡下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