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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的邀约,谁能想不过私下斗斗文章,竟能惹出这么一些事来。”

    “我不信那人是我们打死的,咱们俱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打死人!”

    “那谁知道,这么多人,你一拳我一脚……”

    “噤声!”王奇喝道。

    远处的狱卒好奇地看过来一眼,见这边不过是群读书人如丧考妣要哭的模样,方才噙着笑扭开脸了。

    “这种地方也能胡言乱语?”王奇的脸格外阴沉。

    方才那个说错话的学生小声辩解:“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当时我有观察,说是动手,其实不过互相拉扯了几把,怎么可能会打死人。”

    又有人道:“若不是于子友态度跋扈,这事也闹不起来,还是他第一个率先动手的。”

    这倒是实话,闻言大家俱是往墙角坐着的于子友看去。

    他抬起头来,望着众人的面色有些难看,此时宛如一只斗败了鸡的他,哪里还有平时高人一等的模样。

    他目光闪了闪,干笑:“这怎么能怪我,当时……”

    “行了,都平心静气些!”林邈突然道。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王奇斟酌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当时的事理一理,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不日就会提审。上了公堂,孰是孰非必然要分辨清楚,这件事是如何起始,过程如何,又是怎么才会发展到动手,都必须理清楚。”

    “王兄所言极是。”

    接下来,一众人便以狱卒们听不到的小声,开始合计当日的事来,其中颇多争吵,大抵不过是说谁动了手,谁率先动手了。

    如今也不过刚入了大牢,竟开始内斗了起来,只是读书人的方式相对温和些,尤其又有林邈在旁边看着。

    林邈坐在一旁,无奈地合上了眼。

    提审日很快就来了,为了显示自己公平公正,胡县令特意允许百姓旁听。

    县衙正堂之外的月台上,围满了前来旁听的百姓,加起来有两三百人。

    这其中有本身便是趁着放告日来打官司的,也有风闻动静而来的。早在前几日市井之间便开始流传两家学馆斗殴打死了一名学生的事,历来只听闻市井之间多有斗殴打架之事,少有听说读书人还会打架,那帮子酸儒不是笃信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这种消息对一些市井之人十分有诱惑力,又听说今日便开审此案,这不有那好事之人便都来了。

    “升堂!”

    随着一声浑厚有力的唤声,衙役们以小跑速度各就各位站立,口里喊着堂威,水火棍在地上戳得嗵嗵直响。同时一身官服的胡县令,迈着八字步从后堂走出来,主簿和书吏紧随其后。

    胡县令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下,书吏便拿出上一次放告日的诉状,交给胡县令查看。一般每次放告日都是先审理上一次未判决的事宜,每逢三六九都是放告日。

    随着时间过去,正堂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而一些排在前头的案子也都审完了。胡县令回到退思堂喝茶小憩片刻,方又重回正堂。

    一声惊堂木起,书吏唱名道:“孙家夫妇告清远学馆数名学子殴死亲子案,孙家夫妇和清远学馆诸人上堂。”

    不多时,从堂外被带进来一些人,俱是清远学馆诸人。

    而此时堂外突然有喧哗声响起,声音整齐,声势浩大。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竟是有几十名身穿学子衫的学生,从县衙大门外走了进来。他们排成三列,神情激愤往中门正堂这里走来,围在门外的百姓们不禁让出一条道。

    这些学生很守规矩,到了月台前便停下了脚步。不多时,又从人群里走出一人,却是高有志。

    他满脸唏嘘斥道:他满脸唏嘘斥道:“你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馆主,孙鹤无辜枉死,我等生为同窗恨不能代之,我们……”

    “你们呐!”说着,高有志便连连摇头步入大堂之中。

    与此同时,孙家夫妇中的丈夫孙友田扑通一声在堂中跪了下来,哭道:“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门外百姓见此俱是怜悯不已,又骂清远学馆的学生猖狂狠毒,竟然一言不合就打死人。

    清远学馆诸人面色惨白。

    林邈叹了一声,竟拒了衙役让其坐的意思,而是长身直立在堂中,其脊背现佝偻之态。

    “林兄。”高有志拱手道。

    林邈置之不理。

    他失笑一声,才怅然道:“虽咱们曾是同窗,你父亲又是我业师,但事关人命,还望林兄能原谅。”

    林邈抬目去看他,望着他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高有志从来如此,最是擅长装腔作势,关键又让人抓不住把柄,只能有苦难言。偶尔气恼至极,林邈也生出恨不得将其杀死之心,可到底他乃是读书人,又不是心狠手辣之辈,除了气急咬牙切齿,也无奈他何。

    所以只能不理。

    一名衙役走上前来,对高有志笑道:“高馆主请坐。按咱们县衙的规矩,您乃生员出身,又是苦主,当可有一座。”

    高有志望向林邈,衙役也看过来一眼,苦笑道:“林馆主他不愿意坐。”

    “罢,那高某便受之有愧了。”说完,高有志扶袖在圈椅上坐了下来。

    又是一阵堂威声响起,首位上的胡县令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立在堂下一名身穿青衫干瘦的中年人,应道:“学生朱和生,乃是受清河学馆所付,前来代孙氏夫妇应讼。孙氏夫妻痛失爱子,恐其情绪失控,乱了大堂上的规矩,高馆主叹不能代之,才会请了学生前来。”

    这朱讼师也是秀才出身,才能以学生自称,而能见了县太爷不跪,乃是朝廷给身负功名之人的特许。

    胡县令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清远学馆诸人:“你们可有代讼之人?”

    一众人面面相觑后,林邈露出几分苦色,方才摇了摇头,道:“无。”

    顿了一下,他上前一步道:“便由我这馆主代……”

    “等一等!”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声,随着呼声陈老板伴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儒雅青年走入大堂来。

    这青年生得身形高大,着一身半旧的深蓝色文士衫,卓尔不凡,一派风度翩翩。看其形容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却让胡县令从大椅上站了起来。

    “沈三公子!”

    胡县令绕过大案迎上前来,态度格外随和,甚至隐隐能看出有几分讨好之色,哪里还见方才一副威严肃穆之态。

    “胡县尊。”沈复点头回礼。

    他乃是举人出身,虽并非朝廷命官,可沈家在夏县乃至整个平阳府,都是跺一跺脚便要惊动所有人的存在。

    沈家大爷官拜太常寺卿,乃是名副其实的三品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