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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弹的。我父母好像都会弹古筝,没请过老师,平时换着辅导我,主要取决于我爸在不在家。”

    顾谙说:“你父亲是专业演奏的?”

    关瓒一愣,如实回答:“我不知道,他走得早,我妈身体又不好,没对我提过。”

    顾谙闻言“哦”了一声,没再继续,两人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当天晚上将近九点才离开饭店,顾谙的公寓楼离新生的不远,他多走了段路,亲自把关瓒送到了楼下。关瓒跟他告别,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很少有人经过的楼梯间给柯谨睿打电话。

    从上海回来以后系里单独找他谈过一次,表示有几家乐团主动找上来,想问问关瓒毕业以后的意向。关瓒没有自己决定,而是给老师打了电话,在征求了老爷子的意见以后把对方都推掉了。不是他没有主见,主要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主要还是因为有柯溯这个伯乐,他的看法很重要,必须尊重。

    除此以外就是些必要的公关手段,大部分的宣传工作央音会做,但是特别通知了关瓒要开个微博账号,信息时代,平台的关注度非常重要。关瓒照做了,只不过保留了视奸柯谨睿的“柯太太”id,重新买了个手机号申请了微博。

    电话打到一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关瓒戴着耳机,见状随便扫了眼屏幕,发现在过去一分钟之内有很多账号艾特他,而且还在不停增加。好奇心驱使,他一边继续跟柯谨睿说话一边划开屏幕,应用跳转,直接打开对应的长微博。

    关瓒看见文章标题倏而怔住,那上面写着:还有人记得柯老之前的关门弟子关郁文么?

    他随手划屏,顾不上看内容,很快翻到评论,注意到热门第一是“假弹被民协除名的那个?提他干嘛,柯老都把他逐出师门了,请不要放在一起讨论,谢谢!”

    第73章 冰山一角

    关门弟子。

    假弹。

    ……

    关瓒被接连的两个关键词惊住,仿佛有什么锐物在他心口刺了一下,说不上疼与不疼,但是太震惊了,像是当头一棒,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脑仁嗡嗡直响。那种感觉没法形容,似乎原本毫无牵连的某物和某物平白产生了联系,而且一上来就是惊天动地的那种。他手指不受控制的轻颤,犹豫不决是滑上还是滑下,他有点不敢去看博文的具体内容。

    听筒那边,柯谨睿注意到了关瓒的无端沉默。

    两人感情很深,全然没有度过热恋期的浓情蜜意,电话里向来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即便只是普普通通的日常琐碎也能逗得关瓒笑出声来。他很少安静,在柯谨睿面前永远像只患了多动症的小狐狸,生怕消停一分就会丧失一丁点主人的注意力。

    “怎么了?”

    本来是一心二用,手头还在忙公司的事,这会儿柯谨睿索性先将文档关了,专心应对不大对劲儿的小朋友。

    关瓒到了还是选择了点开那篇长微博。

    其实篇幅并不长,po主似是偶然想起,遣词造句间充满了回忆和惋惜,语言平铺直叙,并没有涉及评论揭露的内容。然而关瓒依然不可置信,心里浪潮翻涌,根本无法平息。

    关郁文竟然是柯溯的关门弟子,是老爷子口中每每提及的“老小”,是被他缠着下棋的那个人!

    自己的父亲和柯溯,他们之间有着这么亲密的关系,那为什么从来没人对他提起过?

    ……他们明明都知道的啊!

    关瓒觉得喉咙发干,干涩到吞咽刺痛。那边柯谨睿轻唤了一声“瓒瓒”,他蓦地回过神,发问的话语已经抵到了嗓子眼,可他说不出来,牙关咬了咬,真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静了几秒,他不动声色地缓了口气,竭力压抑住濒临失控的冲动,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样,嗓音笑意溢满,温雅而甜腻。

    “你猜怎么了?”最后一刻,他选择做回了柯谨睿的小猫咪。

    柯谨睿漫不经心地说:“猜不出,不知道我们家瓒瓒在打电话的时候还能分心去做什么事。”

    关瓒呼吸轻颤,声音却是愉悦的:“就是因为没心思分心去做别的事,所以害的我没看路走错了公寓,都进了大门才发现,宿管阿姨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柯谨睿闻言低笑,这番撒娇似的埋怨对他来说很受用。柯谨睿笑着说:“听旁边那么安静,还以为你已经回宿舍了呢。”

    “没有。”关瓒道,“晚上学长约了我吃饭,顺便聊聊个演的细节,回来得晚了,我想你,就在路上打的电话。”

    话题彻底岔开,关瓒把手机放回口袋,心不在焉地陪柯谨睿又聊了一会儿。

    今天通话结束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关瓒谎称两人约好了明天一早去琴室合练,今晚必须早点休息,借故挂了电话。他没回宿舍,那里面有同学,有没完没了的闲聊,还有晚上打游戏的声响,他脑子里太乱了,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冷静冷静。

    离开公寓楼,关瓒改道去了琴室。

    这时间琴室早就关了,他为了练琴方便特意找管理员单独配了把钥匙。按理说琴室不是单人使用,学生的乐器都放在里面,价值不菲,把钥匙给个人不合规矩,但关瓒获得了系里的应允,所以是破例办的。

    初夏将至,北京的雨季就快来了。

    关瓒找了个角落把琴支上,从琴头里取出松油,一点一点给琴做保养。

    他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思维完全脱离了掌控,脑中反反复复尽是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

    “假弹”“猥亵女学生”“民协封杀”“扛不住压力车祸自杀”“他不配做柯溯的学生”……关瓒揉搓琴弦的手指微微打颤,那些内容太扎眼了,即便知道舆论本身真假混杂,并不具备多大的可信度,然而他看见了,每一条揭露都刻进了瞳孔深处,根植进心里,随情绪起起落落。

    到最后,他好不容易随琴室的死寂平静下来,他震惊到麻木,只剩下探究真相的蠢蠢欲动。四周黑着,偌大的隔音房里只有窗口透进来的路灯,关瓒垂眸看向自己与琴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出神的时间久了,他眼前隐隐出现了苍白、病弱,却分毫不减美丽的袁昕。

    他想到了母亲在注满水的浴缸里割腕自杀的模样,想到了她疯疯癫癫的十年,想到了她支离破碎、近乎被毁于一旦的人生……那一定是一场灾难,对于当时身为妻子和母亲的袁昕来说是毁灭性的,足以粉碎一个女人全部的理智,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是因为父亲的事么?

    关瓒漫无目的地猜测,越想越无力,大脑越来越放空。

    这世界上果然不存在美好的巧合,不存在突如其来的运气,伯乐与千里马只能发生在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