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你对死刑有什麽看法?」
「忽然转到好严肃的话题。」
「博爱座的问题比死刑严肃多了。」
「为什麽?」tempo一呆。
「每个人每天都有可能遇到要不要让位的问题,但通常一辈子不会认识死刑犯或和死刑有关的任何人。」
「说的也是。」
「我觉得电车痴汉应该要被判死刑。」室友忽然语出惊人。
「电车痴汉?是指那种在电车上乱摸人家屁股的人吗??」tempo一呆。
「有时摸的是腰。」
「摸大腿。」
「也会摸摸小手。」
「摸摸你的钱包。」
「那叫扒手。」室友说。
「你遇过电车痴汉吗?」tempo问,他看著室友俊俏的脸,还有媲美篮球社员的好身材,如果遇到痴汉也不奇怪。
室友沉默两秒。「其实我不赞成废除死刑。」
「难得我试图把话题变得轻松一点的。」
「你觉得什麽样的人该处死刑?」室友问。
「什麽样的人?不就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人吗?」tempo一愣。
「打副本灭团後说自己只是不小心断线的人?」
「该死。」tempo毫不犹豫。
「用facebook的心测洗爆你涂鸦墙的人。」
「也该死。」
「上公共厕所时,明明左看右看都是个坐式马桶,却老是把运动鞋踩到马桶盖上大便,把坐式马桶当蹲式马桶用的人。」
「超该死的。」
「推荐一部小说给你,在推荐的时候不停说他有多好多好,说到你耳朵都长茧了,还不忘补充一句:你赶快去看,看完你一定会爱上他的!搞到最後不管他原本有多好看,因为被推荐的人讲成这样,你都觉得和期待中有点落差。像这种人呢?」
「死刑。」
「若无其事插队到你前面的欧巴桑。」
「死刑!」
「图书馆的情侣档。」
「唯一死刑!」
「所以说,」室友严肃地下了结论:「死刑不能废除。」
「我同意。」tempo点头。
「所以你对电车痴汉有什麽看法?」室友忽问。
「为什麽你又要忽然转移话题?」
「你觉得我们继续讨论捷运的门为什麽总是要换边开,而且完全没有可资推理哪一边会开的素材,害每次都一堆人站错边等错门这件事比较有意义吗?」
「我们什麽时候有讨论过上面说的那件事……?」
「你有遇过电车痴汉吗?」室友问。
「我是男的。」
「这个资讯和我的问题有关吗?」
「男的会遇到电车痴汉吗?」
「李白白有遇过。」室友语出惊人。
「真的假的?!」
这时捷运到站,一堆人涌进门来。但还是没人坐他们身边的博爱座。
「有一天,李白白上了捷运。」室友开始描述。
「嗯。」
「他看到博爱座空著,就坐在博爱座上。」
「李白白坐博爱座?!」
「还是七彩的。」
「转吧,转吧……」
「这时候有一个男的也走了进来。」
「他也坐在博爱座上。」
「没有,他站著。」
「寂寞的人,站著,看花。」
「我哒哒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我是匹马。」
室友忽然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博爱座上。
「李白白就像这样坐在博爱座的椅子上。」
「你以为边讲故事就可以合理化你坐博爱座的行为吗?」
「他打开他的唐诗三百首,像平常一样忘我地看著书。」
「床前明月光,咦?是地上霜。」tempo吟唱。
「正当他吟了上半句时,就听到站著的男人接了下半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你确定你是在讲电车痴汉吗……?」
「李白白这时就吟了另一句: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你猜那男的说什麽?」
「其实我不会背这首诗。」
「那男的就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上五楼。」
「五楼很忙的。」
「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
「李白白於是又吟了一首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你确定你是在讲电车痴汉吗……?」
「干嘛看不起电车痴汉。」
「李白白吟了诗,然後呢?」
「那男的还是对答如流,於是李白白不甘示弱,他打开他的唐诗三百首,从第一首吟到了最後一首。」
「想必他们从南势角坐到淡水了。」
「那男的应答如流、从容不迫,如淘淘之江水,什麽诗都难不倒他。」
「李白白一定很受打击。」
「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乘客都下车了。」
「因为坐到了淡水嘛。」
「车厢里只剩下李白白和那个男的,还有博爱座。」
这时tempo也投降了,在室友身边的博爱座坐了下来。
「这时李白白忽然从博爱座上站了起来。」
「因为他领悟到那男的在诗词上的造诣远胜於他,所以羞愧让位。」
「因为他家到了。」
「李白白住淡水喔?」
室友忽然抓住了tempo的手。
「这时那男的一把拉住了李白白的手,把他拖到自己怀里。」
「後面那个动作可以不用示范,我理解。」
「那男的凝视著李白白的眼睛,开口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他是卖人寿保险的?」
「李白白的脸就红了,他回答: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背错了。」
「之後两人就一起下车了。」
「那男的也住淡水喔?」
室友又看了tempo一眼。
「你知道吗?其实捷运的门要开哪一边前,那边门上的绿灯会亮。」
「结果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电车痴汉的事情啊……?」
「可是大家还是会站错边,等到门开了才匆匆忙忙地换边。原因是大家坐捷运时都低头做自己的事,从来不肯好好抬头看看别人、看看车上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