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思勰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沉默。
这种夺位的大事,各家撇开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私自掺和。带着兵出去后,明日皇帝盘问起来,这桩事算谁的?
相比之下,丢些钱财算什么。所以,明明全长安的高官将军现在都醒着,却无人出门,无人起兵,都缩在府邸里静观其变。
容思勰抬头,目光担忧地望向宸王府的方向。王府树大招风,恐怕现在,也招惹了不少流寇过去吧!
启吾卫卫所内,容颢南快速跑到宸王面前。
前几日启吾卫接到消息,宸王命令所有人取消假期,都留在启吾卫里当值,宸王和容颢南更是连着几天没回家。果然今夜,就有人起事了。
容颢南连着一天一夜没睡,现在却依然精神奕奕,他紧紧盯着宸王,说道:“父亲,城中流寇作祟,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宸王却依然稳稳地坐在原地,道:“负责治安和巡逻的金吾卫都没有动静,我们急什么。”
“父亲!”
宸王也跟着加大声音:“无诏不得起兵,在宫中没有出现结果前,不许轻举妄动!”
容颢南感到满肚子气无处排遣,他在地上焦急地走了两个圈,恨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等着?”
“不然呢?”宸王道,“圣人没有派密探宣我们入宫救驾,这样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这种时节无诏擅动,等明日宫中腾出手来,下一个挨刀的就是我们王府!”
容颢南知道宸王说得对,但他还是不能接受手无寸铁的百姓在外被屠戮,而他堂堂八尺男儿,却龟缩在卫所里拖延时间。他在屋里里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重重地走出去了。
没一会,守门的侍卫慌里慌张地来向宸王禀报:“统领,刚刚郎将带着八个人,冲出去了!”
“莽撞!”宸王愤怒地站起身,本想唤人将容颢南追回来,但最终还是慢慢坐下了。
“吩咐下去,全员佩刀,随时待命!”
侍卫大喜,高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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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思勰坐在明曦院内,焦躁不安地等候着。
外面哭喊声不断,容思勰心紧紧揪起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却无法救下任何一个人。
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下人冲进屋内,扑通一声跪下,他衣角发梢的雨水将地板洇湿了一片。
“老侯爷,夫人,我们后墙围了许多流寇,许多人搬来了梯子石块,现在已经快爬进来了!”
女眷都发出惊呼声,夫人们面色刷白,一些胆小年幼的小姐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容思勰也感到头中发晕,她稳住身形,对身边人吩咐道:“夏蝶夏波,你们俩功夫好,先跟着侍卫出去顶一阵子,记得穿好蓑衣,注意安全。”
“郡主!”夏蝶矢口否决,“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你!”
“若你们留在这里,我才是真的危险。”容思勰还要再劝,却突然被萧老爷子打断了。
“你这两个侍女手艺还行,让她们留下吧。”老爷子收回目光,从窗口处走回大堂中央。
他在窗边看了许久的雨,衣襟袖口早已被雨水打湿,可是即使这样,还是无法折损他满身凌厉的气势。萧老爷子致仕已久,这些年一直待在府中荣养,很多人都知道他脾气暴躁,却不知道年轻时,萧老爷子也曾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人物。现在,他褪去了养老的那层伪装,显露出多年前那个拼命侯爷的风采来。
他鹰一样的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被扫到的人无不低头,在萧老爷子的注目下,啜泣声渐渐停了。
“和光丫头,你留在这里看顾女眷,这两个侍女你也留着。不打听打听我们萧家是做什么的,区区宵小,还敢在萧家面前作祟!”
萧老爷子带着人就往外走,容思勰连忙唤人给老爷子披蓑衣,却被老爷子嫌弃地推开。
“什么玩意,我才不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容思勰眼睁睁看着年已六旬的老爷子大步消失在雨中。
不过好在,没一会,府外的喊声很明显的小下去了。
包括容思勰在内,所有夫人小姐都悄悄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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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颢南带着人强闯出卫所后,披着蓑衣,横手抽出长刀来。
连成线的雨丝被细长的刀斩成两截,雨珠飞溅,在刀刃上折射出道道冷光来。
启吾卫十人为一队,调用一队以上人手必须出示长官手训。既然皇帝防着宸王府,那他就一共带九个人出来,日后就算追究起来,容颢南也能推说这只是私人活动。
凡事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流兵需要对付的是他们这些有刀有职的侍卫,而不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容颢南执着刀,一句话都没说,直接骑马朝流寇聚集的地方冲去。
虽然容颢南见不得无辜百姓受累,但凡事都分亲疏远近,容颢南知道宸王府有容颢宗坐镇,现在恐怕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相比之下,容颢南更牵挂孤身嫁去萧家的容思勰。
他带着人,一边厮杀,一边朝承羲侯府的方位靠去。
还没走近,容颢南就听到喊杀声,他暗道一声糟糕,看来萧府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
容颢南来不及吩咐,立刻拍马朝声音处赶去。
等转过街角,承羲侯府后门也呈现在众人面前。几盏油灯扣着灯罩高悬门上,虽然灯火模糊,但已经足以让萧府的人认清敌我,萧府侍卫虽然人少,但胜在训练有素,比这些乌合之众强多了,尤其是其中穿着黑衣的侍卫,以一敌三也毫不费力,所以靠着他们几人,竟也守住了后墙。
容颢南终于能放下一直紧绷着的心,他正打算上前去支援,突然眼睛边一闪,看到西墙上挂着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往里爬,而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柴刀。
这个人一看就是惯犯,躲过了侍卫的耳目不说,连爬墙地点都选的这样精准,女眷往往住在西边,从西墙进去,很快就能摸到后院,更别提他手里还有一把柴刀。
容颢南心中大急,立马朝西墙奔去。
容颢南生怕自己来不及阻止,他格外懊恼自己走得急,没有带上弓箭。眼看那个惯犯就要翻过墙头,一支箭突然从旁边的小巷中飞出,径直扎到对方大腿上。
那个人立即俯身去捂腿,同时他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一头从墙上栽下。
惯偷已经失去行动力,弓在地上哀哀叫唤。容颢南却没心思关注惯偷,而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射箭之人。
那个人站在长街另一侧,身影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和身份,只能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衣,连蓑衣都没有披,直挺挺地暴露在大雨中。他手中还攥着一把短弓,可见方才一箭确实是从他的手中发出。
隔着磅礴的雨幕,容颢南和那个黑衣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瞬,紧接着对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