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软软的,痒痒的。于是,吴祈宁孩子气地笑了出来,没心没肺的。
她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太阳也照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吴祈宁闭着眼睛,就舒服地躺着,一动不动。她不想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想回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她其实是想得起前因后果的,但是她懒得想,就是希望失忆一会儿,放任此生混吃等死,一无是处。
就这样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一道讨人嫌的黑色的人影遮住了她的美好阳光。
吴祈宁皱了皱眉,用手背遮住了眼睛,说:“讨厌。别理我。你走。我今天谁也不想搭理。” 她没心情和人礼貌温柔,也懒得看来得是何方神圣。我死都不在乎,我还在乎你?
对方也没有说话,就是在她旁边儿呆呆地坐着。
吴祈宁只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
吴祈宁的心动了动,会是穆骏么?
冤孽……
一点点伤心的感觉。
如果是穆骏她也不想动,她好累,让她休息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病人不动,探病的也不动。
大家都很有耐性地僵着,过了好一会儿,吴祈宁终于认输,她率先把手挪了下来。毕竟这情景太像守灵了。
吴祈宁觉得自己再躺一会儿不起尸都不好意思了。
不是穆骏。是盛年。
心里微微失望的感觉,然后竟然觉得有点儿委屈。嗯,只是有点儿而已。
盛年坐在她身边,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动如山,一脸国丧。
吴祈宁有点儿讪讪地坐了起来,对着盛年么,她本能地不想躺着。
那感觉很怪,完美地融合了中学生对着班主任必须正襟危坐的自觉性和垂危的白头雕也支棱着精神头儿瞪得蝮蛇发毛两种潜意识。
两个人沉沉地坐了一会儿,吴祈宁忽然开口,连珠炮一样语不停歇:“其实我失忆了你是谁啊来找我什么事儿是不是有亿万家产等着我继承要是就说话不是就滚蛋吧我身体不好懒得见人尤其你这道号儿的丧尸。”
盛年也不说话,目光深沉地看了吴祈宁好一会儿,看得她浑身上下鸡皮疙瘩各个起立。
吴祈宁心里碎碎念着:最难消受美人恩。长得那么帅就不要再眯着眼看人了。你就是勾引我,我也不会看上你的。死心吧。
她刚要再说什么。
盛年忽然开口了:“小宁,对不起。”好听的声音,用心地吐字,饱含愧疚与歉意的深邃眼神。不知道还以为他渣男回头金不换呢。
吴祈宁忍着恶心,一撩被子就要下床:“我走了。回见。”
盛年一把摁住她:“你跑什么啊?”
吴祈宁说:“我去叫刘熙来打死你。她说她憋着弄死你好几年了。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盛年瞬间给气得满脸通红,他皱着眉头,好半天才恢复常态,满嘴奚落的语气:“你不是失忆了吗?”
吴祈宁一把甩开他:“我就是懒得理你行不行?你就不能饶我清净一天?知不知道什么叫招人讨厌?给你台阶儿怎么不下呢?”
盛年气得呼噜一把脸,一辈子的傲娇混不吝不负众望地再次现了原形:“老子半夜三更让穆骏电话砸起来,知道你病了,连夜买机票从胡志明市飞过来,一宿没睡加8个多小时在飞机上坐着,人刚落地就来给您请安。还顺手买了八台祭礼。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句话?我最近也是累得要死,压力山大,我离婚你不是当事人,同居你不是第三者。咱俩纯同事关系,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儿吗?”
吴祈宁看了看顶着黑眼圈,满脸憔悴的盛年,也是觉得他美貌减损,不复当年,心下刚刚有点儿怜惜,立刻又被副尊容给凭空浇了冷水。伊不由得慨叹:红颜容易老,青春留不住。想想自己当初为了跟帅哥组队欢呼雀跃真是年轻不懂事儿。说千道万,在这世间永垂不朽,能让亿万妇女不能移情别恋的也就只剩下粉红色少女心的毛爷爷了。
盛年一屁股深坐在椅子深处,又抱怨开了:“灵周科技风水不好,是不是比着青瓦台盖的?从我爸爸那辈儿起,总经理就住院。好容易让我命硬压住这几年,可好,后面不是穆骏住院就是你住院,我上辈子是隆美尔阳寿未尽,余孽未消,总去救火大队长的角色,不停的给你们擦屁股,你们一个个小没良心的还各个给我甩冷脸子。我tm招谁惹谁了?欺负老子不会血崩是吧?”
吴祈宁冷哼一声:“崩啊,谁拦着你了。还有脸提隆美尔,争囊赌气你也服毒自尽一个给我看看。没皇上赐死是吧?我下懿旨也是一样。”
盛年气得一头撞在了床铺上:“吴祈宁同志,咱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吴祈宁翻了个白眼,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问:“她……好吗?”
盛年依旧把头埋在病床的被单里cos鸵鸟,他瓮声瓮气地说:“他挺好的,可惦记你呢,电话都带了哭腔儿,想立刻再飞回来一次,手底下现金凑不够往返机票,又没脸找同事开口借钱。想卖血人家都没地方收。我好说歹说了大半宿才把他留在实验室,不是我说穆骏现在在实验室更有价值,他的专利就要拿……”
吴祈宁轻轻地打断了他:“我是说宝姐。”她这句话说得轻如羽毛,好像怕吓到了谁。
盛年还是噎住了,含混了半天,他咕哝一句:“还……还好吧……”那种溢于言表的心虚气短。
过了好一会儿,吴祈宁幽幽地说:“盛总啊,你这个渣男……”
盛年双手遮面,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信不信……我现在是谁也对不起……谁也不敢见……谁也……离不开……”
吴祈宁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放盛年一码:“那你这次回来,总不会就是为了给我送八牲祭礼吧?”
盛年慢慢地叹了口气,“我是来劝你再咬咬牙,把这事儿办完的。”
吴祈宁坐在床铺上捋了捋头发,“哦”了一句:“那你劝吧,我听着呢……”
盛年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真的,自打我老人家出道以来,虽然七灾八难,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四面楚歌过,我自己和你易地而处,我想我可能早从了乔总当汉奸了。”
吴祈宁慢慢地挑了挑眉毛,盛年连乔总都知道,可见在她身边也是耳聪目明的。
盛年慢慢吸了一口气,“咱俩都是局中人,你呢,这回算负责掩护大部队撤退的敢死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当初分任务的时候,我是真没想到,国内还有这一出,我以为我孤军远征海外就已经是高风亮节,勇挑重担了呢。谁想到家里打土豪分上田地了……”
吴祈宁默默地想了想,盛年这话说得不虚,她接任的时候自己也没想到大后方能如此波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