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笑吟吟看他们吃的热火朝天,对于做菜的人来说,有人能欣赏她的手艺是最令人开心的了。
当然,吸引他们的主要是因为灵气,可她也有手艺在其中嘛。
途中,李郜白看他们吃的香,忍不住插手从三双筷子中硬抢出块里脊,嚼了嚼困惑道,“一般啊。”不过就是含了灵气比灵茶多一点而已嘛。
叶长安:“……”有个太过老实的徒儿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三人齐齐大吼:“你个鬼魂吃什么食物!浪费粮食!”
“嘿我这暴脾气!”李郜白二话不说,挥舞着筷子纵身扑向餐桌,加入到抢食大军里。
叶长安捧着杯茶看戏,老神在在感慨,“年轻真好~”
一餐饭风卷残云般吃的骨头都不剩,喜爱面食的龙霄看见韭菜烙饼,难得露出挣扎的神情,想吃饼又厌恶韭菜,最后忿忿刨了三碗白米饭,连电饭煲里的锅巴都给铲光了才勉强吃饱。
四人意犹未尽放下筷子,又恢复原本君子翩翩的样子。
徐止棠满足:“超好吃,长安你厨艺真好。”
明觉合掌一礼:“多谢款待。”
叶长安莞尔,“合你们口味就好。”
“合的。”
“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两个人跟她都是第二次见面了,也算并肩战斗过,熟络很多,徐止棠翘着个二郎腿和她谈天说地,明觉也放松了坐姿靠在椅背上,含笑听他们说话,偶尔补充一两句。
而龙霄是军人出身,从头到尾都保持一个坐姿,双腿闭拢脊背挺直,真正站如洪钟坐如苍松。
他话少,但剑修本身的气势在那,即使他不言不语,也有种强烈的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
席间长安询问青海遇魔的事有没有下文,徐止棠表示,他们顺着林颖儿的淘宝账号查到了卖给她手链的那家店,但是去的时候已经迟了,那家店发生了火灾,店主店员都被当场烧死了,里面剩下的东西也化为灰烬。
连搜魂也没用,他们的魂魄被人抓走了。
这件案子他们特调处很重视,现在他和明觉就在负责此事。
末了表示如果叶长安这边有什么线索,可以直接向他提供。
长安答应下来,看了眼外面天色,“今天月亮好圆,可惜现在没酒,不然也能和你们对酒当歌。”
徐止棠立马喜笑颜开,“有的有的,我差点都忘了。”
从他自己的纳戒中取出一个造型古朴的酒坛放在桌上,坛子很小约摸就能装两三斤酒,用红泥严严实实封着口。
徐止棠留恋地看了眼酒坛,一鼓作气去封泥开酒盖,顿时浓郁的酒香四溢,醇厚悠远,闻到的人都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好香!”
没人注意到,长安眼底涌起的暗流。
这味道……
第22章
明觉语气微微诧异, “这是把你师父赏给你的桃华酒都拿出来了?”
“可不是,长安大方请我们吃饭, 我也不能吝啬, ”徐止棠从李郜白那里接过杯子,为大家斟上, 语气夸张, “我跟你们说,这酒是我师祖亲手酿制的, 原本在珠峰那边的祖庭里有很大一片桃花林,听我师父说祖师每年都要酿一坛, 雪地里埋了近百坛。可惜当年祖庭出事, 毁了绝大部分。剩下的珍贵的很, 我掌门师父都不敢轻易拿出来待客的。”
一一满上,还不忘给李郜白倒了杯,“李兄别客气, 尝尝吧。”男生的友谊都是在抢饭打架中诞生的。
李郜白带着点受宠若惊,“还有我的呀, ”举起杯子在鼻子前嗅了嗅,“好香!”
长安敬了敬徐止棠,“多谢款待。”
酒水沾唇的一瞬间, 熟悉的甘冽味道伴随着遥远记忆扑面而来。
艳艳桃花下,剑眉星目、白衣如雪的男子爽朗笑道:“师父,你说喜欢喝我上次酿的酒,我又酿了一些。取名桃华酒,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看可好?”
男子重重叩首在茫茫雪地上,语声哽咽,“师父,我绝不相信你会陨落。我会在这里每年为你酿一坛桃华酒,等你归来。”
“……师父、若有一日你出关,万万切记不要再见小师弟,离他越远越好。”
“师父,抱歉,我等不到你出关了。”一身白衣上血迹斑斑,男子深深叹息,抱憾陨落。
“好酒。”她垂眸,想起了出关后去神霄派目睹的一切。
断剑支离,皑皑白骨,干涸的血迹残留在焦黑的土地上,戾气与魔气肆虐如冷锋过境。
皑皑白雪覆盖着早已荒芜的桃林,她驻足在积雪上,看到大徒弟留下的支离破碎的记忆。
睁开眼,她一双眼清清泠泠,透着明净雪光,“容我好奇一下,你说神霄派当年出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到徐止棠身上。
徐止棠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摇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师父也不许人提起,只是听其他师兄弟聊过,好像和魔族有关。”
他举杯一饮而尽,一抹嘴赞道,“好酒! 不愧是师祖酿的。可惜喝一坛少一坛,以后再不会有新的桃华酒了。”
神霄派掌门冲虚真人陨落,此间再无会酿他自创的桃华酒的人了。
龙霄肃然举杯,“祭真人。”
众人轻轻碰杯,气氛一时凝重。
叶长安见从徐止棠那也问不出再多,便换了话题,说起一些趣事。
席间气氛渐渐回归轻松,觥筹交错间一坛酒很快见底,这酒喝着味道醇厚,酒劲很足,几人都有些微醺,酒量浅的李郜白已经飘飘欲仙,嘴里哼着歌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徐止棠抱坛倒酒,里面只溅出几滴,他摇晃了下坛身,嘟嚷着,“咦,这么快就没了?我还没喝过瘾。”
明觉但笑不言,还是那副淡泊宁静的样子,细看眼神有点失焦。
一坛酒喝下来,龙霄话稍微多了点,揶揄道,“说起来,这酒是几斤的?就这么几杯就没了,莫不是你之前偷喝过。”
“绝对没有!”徐止棠大呼冤枉,“我幼年时引气入体,师父大喜后奖给我的,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喝的。本来还想着结婚……唔。”
酒后失言,眼光悄悄溜到叶长安身上又飞快收回来。
“我给你们唱首词,行香子,”长安恍若未觉,浅笑嫣嫣,提筷敲在酒坛上,一下一下叩出清越响声,轻启朱唇。
“浙右华亭。
物价廉平。
一道会,卖个三升。
打开瓶后,滑辣光馨。
教君霎时饮,霎时醉,霎时醒。
听得渊明。
说与刘伶。
这一瓶,约迭三斤。
君还不信,把秤来秤。
有一斤酒,一斤水,一斤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