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守护着,正看到女人拿出刀,眼疾手快从桌子上抢过刀,扔出小屋。纹身姑娘冷冷看了哲顺一眼,将他推出门外,锁了门。哲顺坐回栏杆上,门帘仍旧卷起,秋天的阳光懒懒落在门上,昏黄的。
隔着门,女人嚎啕的哭声仍旧跑出来,散在小河里。“我对此无能为力,我不想的,纹身姑娘。我认得你,只想如你一般一个人坐在栏杆上曝晒,这样会变得干干净净的。可是我没能做到,我不能一个人从容的面对未来,也无从抵抗他的魅力。我准备好了,你相信我,我真的准备好了,我带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就可以抚养他长大,做个帅气可爱的小王子。他是我唯一的宝贝。但成了错误,我为他准备好了,却没有为自己准备好,你见过他吗?纹身姑娘,我在河边倒下,没人前来帮我,是我,将他从我的肚皮里拉出来的,我们母子连着心呢!他应该感到夜里很冷,我也很冷,我用所有的衣衫将他包裹起来,他还是受不住夜里的冷。他没有哭,紧紧闭着眼,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哇哇大哭,他吓坏了我,我的儿子吓坏了我。我把他扔进了河里,那感觉很好,像丢了个沉重的石头,石头无比沉重,你甚至抬不起来,但你就是能将它轻易的扔出去,咚的一声扔进河里。”
她不再笑,也不再哭。
纹身姑娘喝着咖啡开了门,阳光照进小屋,落在女人的肚皮上,纹身姑娘给她纹了个婴儿,苍白浮肿的婴儿,闭着眼。
“你见过他。谢谢。”
女人付了钱,拉好衣衫,双手抱着肚子,缠好围巾。仰着头,享受着柔和的阳光。
她冲向栏杆的瞬间,哲顺来不及躲开,也无力将她拦下。哲顺感到胸膛处被牛角顶撞,跌落在花渐枯萎的菊花从里,菊花香塞满鼻孔。女人滚下栏杆,从哲顺身上滚出去,头撞到菊花丛里的石头,撞在坚硬的河床上,落进不够水深的小河里。鲜血从河床上连接清白的河水,眨眼沉没女人的地方,盛开一朵迷人绚烂殷红的花,花的形状像朵漂浮的云,花瓣是许多轻柔的水母丝足。她仍旧紧紧怀抱着肚皮,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秋天是个硕果丰存的季节,河对岸的老树上挂满灯笼一般丰润的柿子。
随风吹起的时候,老树叶全部飘落,落在小河里。
它们随即随河水流走,却没带走河底的女人。
纹身姑娘在栏杆上坐下,悠闲的喝着咖啡,静静与河底躺下的女人对视,殷红的花已经散去,只留下女人的发丝,随河水流动,那么自由,纹身姑娘浅笑,举杯。
哲顺捂着胸口自花丛里站起来,正看到纹身姑娘变得悠远,她似乎又在蔚蓝的天空里,自由的飞翔,欢笑。
哲顺回头用尽所有勇气,也只能看河底的女人一眼。再见纹身姑娘的悠然的笑容,他觉得秋天是个多么冰冷的季节。
“她死了!你杀死的。”
“有三对奶的女人总会死得很快。与奶里生长了癌细胞同样。多出来的存在,总会破坏原本的生存结构。这样不好吗?她沿着这条水路走,很快就能找到肚皮里的孩子。”
哲顺慌不择路的奔逃,远离名典小屋,远离那样轻笑的纹身姑娘。比她嘴里的尖牙更可怕,她不是一只吸血鬼,却是一只被掏了心的恶鬼。整个冬天的日子,阳光里不停吹着寒冷的风。哲顺匆匆见过一次纹身姑娘后,就不再想起她。
老头没能撑过这个冬天,死在名典小屋旁的桥头,陈青参加了葬礼。回来与哲顺说起,老太婆将纹身姑娘的一头长发剪了,众人拉不住她,纹身姑娘也不曾躲。老太婆的剪刀划破了她的脸,但不是有心伤害她,只是手在抖,剪断纹身姑娘长发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纹身姑娘为老头写了寄语“酒鬼,无人会纵容你的生命。这是你应该承受的孤独,也留给老太婆这份孤独。”寄语做成一张精美的信笺,贴在老头的棺材上,纹身姑娘在棺材上纹了图案,图案是老太婆的脸,俩行眼泪。就在葬礼这天,纹身姑娘被剪断了长发,回去小屋以后,又自己拿了剪刀,把头发剪得更短。陈青说着,忍不住笑,“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即使总不爱笑,也觉得她可爱。”转而又说到纹身姑娘近况,冬天开始的日子,小楼里搬来了新的人家,才办完婚礼的一对年轻夫妻,陈青应是见过这对夫妻,而且很是熟络,说起来就忍不住感叹“他们多么幸福。纹身姑娘可说了,他们会很幸福,长了夫妻相。”纹身姑娘很快与夫妻俩做了朋友,这与哲顺的情形类似,俩个人对总是冷漠单独也从没有笑容的纹身姑娘感到好奇,常去名典小屋捣乱,一来二去,纹身姑娘与他们渐渐也亲近了。
哲顺专注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对于纹身姑娘的消息毫无兴趣。这个冬天与陈青相安无事,俩人渐渐回到甜蜜的样子里。哲顺偶尔感到孤独的时间,常也出去一些吵闹的地方,喝点酒,然后小心翼翼的与那些陌生的女人躲进一个被窝里。这样一来,温柔如水的陈青逐渐变得可爱,而冷漠单独的纹身姑娘也不再想起。有这么一个适宜哲顺变得安然,开导自己的理由:纹身姑娘是只冷血无情的鬼。而这是个远离的基础,大部分解脱来自于哲顺出差,在另一个城市遇到的诸多女人中的一个。女人有接近于纹身姑娘的修行,之所以只能说接近,而没有达到,在于女人同纹身姑娘一般的冷漠,不同点则是纹身姑娘的笑容总是让人无感,而女人笑起来,让哲顺知道她是因为自己而发笑,笑容肆意而泼浪。这里的泼浪,自然是符合哲顺的审美,在于男人与女人□□相对的时候,最契合情景需要的笑容。如她一个冷漠的女人,突然笑出来,让寒冬百花都盛开。纹身姑娘则要差的遥远,无论是静静看着,还是轻轻笑着,栏杆下的花都默默开着,不会受她笑容影响变得绚烂,总是奄奄一息,或是开得灵动美丽的少许,也很难从花草里找出来。
为此差别,哲顺询问女人“你为何是个冷漠的人,却有能有这笑容?”
女人答“冷漠是一个人惯常的习惯,意味着生活多让你提不起兴趣。可不意味着这样的生活全没有快乐,你就算笑也只能勉强的笑。我感到快乐,就肆意发笑,来自内心,没什么不对。”
就算是准备跳河的女人,不也是如此吗?嘲讽,冰冷,悲伤,癫狂,好不拘束的笑容,为何独有纹身姑娘非得像只鸟,轻轻的咯咯的笑,毫无笑容给人分享的快乐或绝望。由此可以认定,她近乎一个假的人。
哲顺不再难忘纹身姑娘,又感于陈青接近纹身姑娘,近来生活方式有了几分临摹她的气息,哲顺愤怒的限制了陈青的部分自由,不让她再常去陪伴纹身姑娘。陈青自然从容答应,却仍旧如往常一般,想到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