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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洗罢。

    莱客公公跟在小皇上身后,出了养心殿,慈安太后居于东六宫的钟粹宫、慈禧太后居于西六宫的长春宫。

    行至钟粹宫前,雪花沾湿了小皇上的双肩。

    莱客公公上前敲了一下门,小皇上进入了殿中,侍女刚为慈安太后梳好发髻,慈安太后让身边的侍女退后,慈安太后唤道:“载湉,过来。”

    小皇上来到了慈安太后的身边,缓缓说道:“载湉给皇太后请安。”慈安太后看了小皇上的双肩,道:“这雪落了肩头,化了,湿了衣袍。”慈安太后问莱客公公,说道:“莱客公公,近身侍候的小太监是怎么执青罗伞的。”莱客公公还未回话,小皇上缓缓说道:“风刮的大些,雪花斜斜的吹在肩头,也不怪他们。”

    慈安太后伸出解开了小皇上系在脖间的外袍子绳,吩咐为她穿衣宫女,道:“无衣,将皇上的外袍拿着烘干。”无衣称是,从慈安太后伸出接过小皇上的外袍,便走到火炉前,蹲下,捧着衣袍的湿处小心翼翼的烘着。慈安太后伸手握住了小皇上的手,温暖着小皇上的手,道:“瞧着手冻的红通通的。”慈安太后吩咐了句:“宝音,将床头的手炉拿过来。”宝音称了声是,未久,便将手炉拿到了慈安太后的面前。

    慈安太后一手握着小皇上的手,一手接过了小红炉,将小红炉移到了小皇上手心处,缓缓说道:“双手捧着,好好暖和暖和。”

    载湉捧着小红炉,慈安太后给他暖着手背,慈安太后问他,道:“载湉,昨日睡的可还好。”小皇上应了一声,回道:“回禀皇太后,还好。”

    慈安太后不再问什么,给小皇上暖了一会儿手,小皇上瞧了慈安太后,唤了一声:“皇太后。”慈安太后瞧着他,小皇上道:“皇太后,载已经暖和了。”慈安太后嗯了一声,将小红炉拿了,交到了一旁的宝音手中,道:“暖和了些,就好,你还要去慈禧那边请安,去吧!”

    小皇上称了一声,慈安太后问道:“无衣,衣袍烤干了吗?”

    无衣应了一声,抱着衣袍来到了小皇上的面前,给小皇上系好了衣袍。

    小皇上出了钟粹宫,莱客公公看那执青罗伞的两个小太监,道:“你们两个都不会走路吗?是怎么学的?”执青罗伞的两个小太监吓得跪在了雪地上,跟随的几位公公低着头在雪中笔直如松的站着。莱客公公下了钟粹宫的台阶,走到了早已扫出一条道的石板上,看那跪在雪地中的两个小太监,道:“让皇上湿了衣袍,你们可晓得是多大的罪过。”两个小太监叩首,急忙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小皇上看了莱客公公,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罢了。”莱客公公看着那两个小太监,道:“皇上免了你们的死罪,回去各领二十板子。”

    两个小太监叩首:“谢皇上开恩。”

    小太监举着青罗伞,跟在小皇上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来到了西六宫的长春宫。

    小皇上载湉与莱客公公进入了长春宫,执青罗伞的小太监还有跟随的太监在宫外候着。

    一个小宫女端着茶盏,将茶盏递到慈禧太后面前,慈禧太后端了茶盏,抿了口茶,另一个宫女端了豚蹄盂,行至慈禧太后面前,俯身弯腰,将豚蹄盂移至慈禧太后面前,慈禧太后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又一宫女便拿了绒毛帕子递到了太后面前,慈禧太后擦了擦唇,帕子便由宫女接过,放在了端着的红梨花木盘子中。

    慈禧太后漱完口,载湉才开了口,给慈禧太后请安,道:“儿臣给皇太后请安。”

    慈禧太后浅笑招手,道:“载湉,到榻前来。”

    载湉应了一声,慢慢来到慈禧太后身前,慈禧太后给他理了理脸侧的一股发,道:“本宫不是不让你请安了嘛!载湉怎么过来了,不冷吗?”

    载湉看了慈禧太后伸过来的手,手指上今日套着的是琉璃牡丹錾花护甲,牡丹錾花、镂空的片叶、琉璃的镶嵌,载湉抬起了手,放在了慈禧太后的手心上,冷碰到了暖,手是暖了,但心却不会暖了。

    慈禧太后握住了小皇上的手,道:“到本宫身旁坐着。”

    载湉嗯了一声,坐上了富贵美人榻。

    上古有大椿,大椿长寿,富贵美人榻,便是由椿木制成,并刻画了富贵花的模样。

    春深富贵花如此,一笑尊前醉眼看。

    载湉可以闻到牡丹花的香气,慈禧太后房中的熏香数年不变。

    初读书,他便在长春宫,坐在美人床榻上读书。

    春暖,太后为他减衣,冬寒,太后为他加衣。

    太后口授四书五经,他一句接着一句的跟着念,念的累了,困了,便躺在美人榻上睡了,梦里,梦到牡丹花,闻着牡丹的花香。

    慈禧太后暖了暖载湉的手,道:“下了雪,天这般冷,本宫昨夜不是都让莱客公公说了,叫你别冒着风雪过来,载湉怎么不听呢?”

    小皇上并未开口,慈禧太后看了莱客公公一眼,道:“难道是莱客公公忘记了?”

    莱客公公站在一旁,道:“回禀太后,为奴不敢。”

    慈禧太后笑了笑,载湉慢慢说道:“今日是冬至,载湉要和太后去拜天坛,祭天地,载湉要睡也是睡不下的,再者,百善孝为先,载湉虽然无能,不能为太后分忧,但是每日为太后请安,是不论风霜雨雪,都能做到的。”

    慈禧太后侧身看了载湉,道:“六日前,你受了风寒,起来晚了,醇亲王不知,认为你是懒床,罚你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你昏了过去,整整躺了三日,身体好了些,你便在斋宫斋戒。醇亲王也是忧心你的,来本宫这里,问了你好几次。”

    小皇上并未言语,慈禧太后又道:“醇亲王的惩罚确实过了些,但是,载湉,这件事情,也有你的错处,生了病,怎么都不说呢!”

    小皇上还是未言语,慈禧太后叹了一声,道:“这件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醇亲王是……是你的教导师傅,总归他是为了你的功课,万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伤了师徒的情分。”

    载湉坐在一旁,听着慈禧太后的话。

    醇亲王是……是你的教导师傅。

    载湉黯然一笑。

    他早已是过继之子。

    即便他的阿玛是醇亲王,是同治帝的异母弟,他也是免不了过继他人。

    大清多少帝王之子过继他人,何况,他的父亲,只是醇亲王,是冠了爱新觉罗的姓氏的皇亲国戚。

    在外人眼中,他过继,是要当皇上的,受万人敬仰,是无比荣耀的一件事情。

    可是,可是呢!

    他永远也忘不了同治十三年的冬天。

    那年冬天,也下了雪。

    载湉坐在暖阁里,在额娘的床畔,两只小脚丫搭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