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和爱莎道歉,华珍今天早晨没有起来,老人卧床,她被气病了,夏伊和塞丹,年迈的身体受不了这样的双重打击,“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被牵连的其他人,”安斯口气没有像昨晚那么冷硬,毕竟秋琳动了胎气,又血流不止,他也有些担心,“选一天办一场赔礼宴吧,顺便为夏伊正名,”爱莎说,“以秋琳的名义,”
秋琳闻言一愣,没有吭声,
爱莎见状又对秋琳说,“等你做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到时候这里就属于你和诺南,我与安斯不会和你们再住在一起,你必须要学会我们的处事规则,我不会再帮助你,否则你如何自己应对各种难缠的人和事,明白吗,”
秋琳和诺南的婚期已经被定好了,几位长辈都认为要赶在秋琳肚子凸显之前完成婚礼,秋琳刚要说话,就听到一旁的佣人叫,“夏伊小少爷,”
她马上回头,夏伊不知何时站在饭厅门口的圆柱后面,遮住了半个身体,也遮住了他被秋琳打伤的脸,夏伊穿着单薄的睡意,扣子东倒西歪,一看就是他自己扣的,没有父母的关爱,佣人也没把孩子当回事,幼小的身体在空旷的大厅里看起来很孤独,他的嘴唇发白,闭得很紧,红肿的眼不转睛的注视着秋琳,怯怯的什么话都不敢说,有一瞬间,秋琳觉得她从孩子脸上看到了纯净。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论什么人在气头上都会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如果出现问题每个人都能冷静和理智的对待,学会换位思考,大概这个世界就彻底太平了,昨晚夏伊不懂事,秋琳也失态了,
秋琳不是没有与至亲大吵过,
当她还是王秋的时候,年少叛逆的年纪,曾经气的王晴用力捶打她,母女俩的争吵声左邻右舍全都听得到,当她是艾德琳的时候,也和乔恩冷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几天都不说话,对这两个人,最后退让的总是她自己,她主动和王晴说话,主动拥抱乔恩,因为在他们面前,她是孩子,可是现在她是母亲,生气的对象是她的孩子,她该怎么做,
待怒气平复了,看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秋琳后悔吗,夏伊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打他巴掌难道不是在打自己巴掌,秋琳叹息,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夏伊轻声,“过来吧,”
夏伊却更往柱子后面退了一步,整个小身体都被挡住了,秋琳只能看到孩子一小缕金色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这个家富丽堂皇,可是连一个为孩子梳头的人也没有,秋琳承认她很后悔昨晚那一巴掌,可是夏伊也学会了亚瑟文的倔强,站在柱子背后,一动不动,偌大的饭厅里,四个大人,一个孩子,还有若干个佣人,竟就这样对峙起来,最后退让的依旧是秋琳,她走向夏伊,孩子一直望着她,直到她走近,秋琳也看清了夏伊被挡住的右半张脸,孩子的脸蛋皮肤本就娇嫩,夏伊又在室内躺了一年,更是脆弱,而且秋琳使足劲,夏伊的脸肿的老高,红的发紫,尤其是中间,隐隐可以看到血丝,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晶莹剔透,就像一颗被打磨光滑的黑玉石,秋琳更加自责,
她情绪失控,下手太重了,
秋琳伸出手,想靠近夏伊,孩子却偏开了脸,咬着小嘴唇,委屈又害怕,秋琳只能俯身,认真的说,“让我看看你的脸,”
好半天,夏伊才慢慢转过来,他似乎不敢再惹秋琳生气,没有哪个才五岁的孩子看到母亲流血还能冷得下心,秋琳刚碰到夏伊的脸,孩子便疼的抽气,“嘶,”秋琳指腹也感到一阵高于寻常体温的温度,她连忙转身,想要诺南去找家庭医生过来,夏伊却以为秋琳撇下他要走,昨晚父母冷漠的背影又浮在孩子眼前,本来干涸的眼眶又被泪水占满,夏伊突然抱住秋琳的腿,哭嚷道,“不要丢掉我,”
夏伊小胳膊抱得极紧,不顾脸上的疼痛,把头贴在秋琳的大腿上,“不要丢掉我,妈妈,”
最后一句妈妈,夏伊哭的哑了嗓子,只有秋琳听到了,有一件事,也许亚瑟文没有做错,他始终在教育夏伊谁是他的母亲,从夏伊一有意识里,围绕他的便是数不清的油画,亚瑟文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画上的人是他的妈妈,孩子反逆的不过是因为现实不如他的想象,他以为亚瑟文是爸爸,秋琳是妈妈,找到了秋琳,他们三个人就可以生活在一起,可他**妈还有周遭所有的陌生人都不停的告诉他,另一个男人才是他的爸爸,几乎要颠覆夏伊以前的全部认知,所以夏伊要反抗,因为他承受不了亚瑟文欺骗自己的事实,他宁愿认为诺南不是好人,也不想推翻亚瑟文在他心中的地位,这对于一个成年人都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更何况心智尚浅的孩童呢,没有亲人去关心他是否安眠,没有佣人去帮助他睡前更衣洗澡,他一个人回到房间,一个人脱下沾满泥巴和灰尘的衣服,一个人钻进被子,其实他很想从窗子逃出去,去找亚瑟文,可是夏伊顽劣但是并不傻,
他应该上哪儿去找他,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国家,每个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没有人愿意听从他命令,他什么也不是,除了这里,他无路可去,而且夏伊觉得亚瑟文不要他了,
为什么过去了一年,他爸爸没有找过他,夏伊伤心又害怕,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开着灯,睁着眼睛望了一宿的天花板,任由脸上的伤越来越肿,也没有叫一句疼,本该无忧无虑的孩子,却像个深沉的思想者,思考着他暂时无法理解的问题,湿润的眼泪染透秋琳的裤子,温热了她的腿,秋琳怔怔的立在原地,接着她慢慢蹲下,夏伊顺势扑在她怀里痛哭,她抱住他,把头埋在孩子软绵绵的肩膀里,盖住她眼里的泪水,她是否需要反省自己,对待孩子太严苛,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呢,女人的感性被赋予天生,即使后天表现的理性冷静,可她们的本性是不可能变的,孩子泪水也许是悔恨,悔恨自己任性为周遭的人带来巨大的麻烦,也许会恐惧,恐惧秋琳会有一天永远的离开自己,那鲜红的一幕刺激着夏伊的神经,自己的直觉让他不得不惊惶无措,夏伊搂住秋琳,非常用力,尽管他的手臂很短,在秋琳背后无法合拢,尽管他受伤的脸因此被挤压的生疼,可夏伊还是用力的抱住母亲,他好不容易见到了画上的妈妈,他不想这么快失去,当自己的孩子悲声啼哭,做母亲的能不心软么,除非她的心是石头,
母子俩抱在一起,静静的哭泣,双方仿佛都在为自己的错误无声的道歉,母子没有隔夜仇,有多大的恨,能让血亲反目呢,
另外三个大人早已放下了餐具,
诺南想走过去,又想了想,还是作罢,就站在母子俩几步之外,望着他们,孩子有什么错,
诺南知道,
所以他想教导好他,
但他更知道自己和夏伊之间的问题不是轻而易举可以解决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