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月,都有若干场大大小小的拍卖会纽约举行,几乎任何时候,人们都可以在这里浏览到各种豪车,以及来往的社会名流与商界菁英,而今天晚上又是一场美术拍卖会,门外灯火闪耀,车辆停满地下停车场以及前面的广场,富人们都穿着体面的衣服,或结伴谈笑,或众星捧月的走进那扇装饰华丽的大门,“对不起,请您出示请帖,”门外拍卖行专属的安全执行人员拦住了欲进的男人,拍卖行里每件拍品都价值昂贵,只有获准邀请的客人才有资格进入参与,男人缓缓停下脚步,却默不作声,他全身都是漆黑的,黑色的帽子裹面,即使在明亮的灯光下,也阴沉沉的,衣服扣子上美丽的镶钻散发着光芒,看起来有些诡谲,连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安保人员,心中一凝,也感到没有底,他们遇到过故作富贵的穷人,也遇到过来捣乱的流氓,还有来自竞争对手的刺探,但从招待过这样的人,灯红酒绿中,他太朴素了,扣紧风衣,过长的衣袖,似是阻隔所有人对他的窥探,而他覆盖住自己面貌的帽子以时下前沿的眼光看有些土气,好像上世纪二三十飘摇年代里奔波的底层劳动者,又好像几百年前王朝里孤僻的旅行者,但没人会小觑他,没人敢小觑他,有一种慑人的气势并非由珠光宝气就可以堆积起来,它低调,它幽静,它朴实无华,它只出现在最细节的地方,仅仅男人站在门口数秒,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人们说不出为什么,可就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看他,接着便再没有人敢为自己不俗的身姿而洋洋得意了,孑然而立的背影,暗默寂静,
就好像给这里的繁华打上了一层影像,黑暗、静谧,却充满了应阶而上,无法匹敌的高贵,代代相传,刻进血液里,人们甚至有种错觉,这个男人不该出现在这靡艳奢丽的肉池酒林,而应回到属于他的净地,可以是巍峨华丽的城堡,可以是无垠广阔的深林,可以是只有他自己的地方,“先生,您听到我说的话了吗?”问话的人小心翼翼,还有些害怕,男人缓缓抬起眼,接着周遭便安静下来了,不是事前约好,不是跟风热闹,而是不自禁的,惊叹的,沉迷的,那瑰丽的紫色是上好的水晶,还是精心雕磨的宝石,哦,不,这些根本比不上,有哪种水晶里摇曳波澜,有哪种宝石荡映沉郁,多美丽的眼睛啊,美的令人心醉,
“多莫,”
“是的,少爷,”从门侧的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瘦小的男人,脸长眼细,他双手向男人奉上一张精美的纸片,“这个可以吗?”男人的眼睛又被遮盖住了,安保人员呆呆着看着,迟迟没去接他手里的请帖,“毫无礼教,”叫多莫的男人他低声说道,盯着他的眼神好像铁楔,钉入心骨,安保不禁打了个寒颤,惊惶的让开了身,几乎下意识的微微弯曲背脊,恭敬之态,绝无仅有,男人抬起脚,踏上地毯,脚步轻的几乎听不到声音,多莫跟在身后这个时候,其他人才发现,他埋在袖口里的手一直握着一柄黑色的手杖,没有任何雕刻的花纹,素雅也无存在感,而他左脚竟然有些迟钝,人们不由叹道身无完人,仿佛完美的艺术品有了缺憾,却给了这群人一种心理上的平衡感,因为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人,是残疾,“那位神秘画者的作品轰动油画界,风头无人能敌,”
“所以达拉斯才又搞一场美术品拍卖啊,听说今天又几幅他的作品要拍卖,”
“也只有达拉斯才有这么大的手笔,没有足够资本和那些大收藏家争,饱饱眼福也好,”
……
拍卖会还未开始,周遭的客人轻声议论着,“其实您不必亲自来,”多莫说,他的声音很小,很快被各种谈话声淹没,“我的画在这里,”沙哑的声音,好像被正在研磨的磨盘,亚瑟文望着前面正中间的展示台,眼底渐渐晦暗下来,他的画,他为艾德琳作的画,就是在这里被这些‘肮脏’的人肆意评价的么,亚瑟文的怒火,不是一般人承担得起,连跟在身边这么久的多莫都忍不住抖瑟,多莫连忙说,“那两个胆大妄为的贼已经付出代价,您不必再为此费神,”
亚瑟文没有说话,依然盯着前面,过了一会儿,他淡淡的说,“动手了么,”
“是的,”
旁人哪里知,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两人,随意间的谈话内容有多惊骇,偷画的是西西莱娅为迪亚迪斯城堡选的两名西班牙籍守卫,这些守卫之前常年在王宫工作,耳濡目染,对这些艺术奢侈品都很了解,亚瑟文和夏伊还在迪亚迪斯的时候,他们就动了贼心,正逢亚瑟文跟从了父方家族,夏伊也失去踪迹,于是守卫第一回便取了三幅画,他们不敢一次弄太多,而且亚瑟文的画绝大多数都有人物,不管背景在哪里,那个白发女孩总是最抢眼的,守卫相当谨慎,只选择了其中少有的几幅没有人物作品,先以不高的价格卖给一个油画贩子,油画贩子又卖给达拉斯驻巴黎分行,最后几经辗转到了美国,亚瑟文会发觉这些并不是因为听闻他的作品在美国闹出大风波,而是因为他在跟着奥利波莉离开前,返回了迪亚迪斯,从小到大,他的画作多如牛毛,他根本没有发觉偷拿了几幅画,但恰恰,两个守卫尝到甜头以后,心越来越大,竟动了亚瑟文为艾德琳画的全身像,也是他至今最满意的作品,是亚瑟文在夏伊两岁时的一个温暖的午后,在城堡前,眺望不远处的森林,凭着回忆,一点一点描绘的,是他记忆里,艾德琳最美好的模样,画面相当惊艳绝丽,否则那两个守卫也不会选上了它,可想而知,当亚瑟文发现画不见之后盛怒的样子,任由西西莱娅如何说情,如何试图告诉他什么是法律,但最后预备逃跑的两人没有成功,在来美国之前,亚瑟文把他们交给了奥利波莉,两个人自然便没有了活路,“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光临达拉斯美术品拍卖会,”拍卖师站在台前,拍卖会开始了,
今天的重头戏在神秘画者的作品,放在最后,每个人都翘首以待,一幅一幅在亚瑟文眼里毫无价值的画作被搬上来,他从漠然变得不耐,“我们走,”亚瑟文从座位上站起,多莫顺从跟上,
“先生,这里禁止客人进入,”这次,好几位穿制服的高壮男人止住了亚瑟文,台上,拍卖师还在激情昂意的推销一副作品,倒没人注意到这边,亚瑟文低头看着碰到自己肩膀的手臂,“很少有人有你的胆子,知道么,上一个,我卸掉了他的右手,”
沙哑又飘忽的低沉好像从地狱起来的声音,令听者皆胆寒,伸手的那人立刻收了回去,往后退了一小步,没有人怀疑这个男人话中的真实性,那种戾气与狠厉,分明是来自黑暗的魔性,“快叫警察,”有人说,
“你确定?”多莫走上前一步,“不知美国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