幢的别墅、小洋房。
方淮让车在树林边的路上停下,不远处是铁艺大门,虚掩着,大门内走过一小段路,就是一幢设计典雅的别墅,嘈杂欢笑的人声远远地传过来。
方淮看着那别墅,他又忍不住去摸衣兜里的钱包。他以为他能摸到那凸起的一块。
他对余潇道:“你在车里等我。”他看着余潇的眼睛,又道:“我去一会儿就来。”
他下了车,往大门走去,在门外看了一会儿,从虚掩处走进去了,但没有径直往房子里去,他站在路边的小花园里。
他和小白分手了,小白提分手提得干脆利落,走得也干脆利落,但方淮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事情要做,去死心塌地地挽回?方淮本来以为是,但现在又有点不确定了。
他心里起码还有个尾巴,他不喜欢有事情拖着个尾巴。
方淮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头不自觉碰在一起搓了搓,他有点想抽烟了,他不常抽烟,但很多男人抽一支烟的时间,能把一件事想清楚,但他没有烟。
算了。方淮决定就这么进去了,他想:有人还在车里等着他呢。
他刚要抬脚,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从别墅一端的露台上下来了。
方淮看一眼就知道是小白。
她披一件大衣,里面是条纱裙,有点像仙侠剧里的戏服,头上是高耸的发髻。
化装舞会么?
小白走下旋转的台阶,方淮看她看得更清楚了,她也看到了方淮。
她妆化得很漂亮,古典的细弯眉,衬她的杏眼,但别墅的灯光照在她脸色,方淮看出来一点憔悴。
她也憔悴么?方淮心里想,她走得那么干脆,其实也是为他们两人难过的,她是很坚强的,但不无情,是方淮认识的那个小白。
小白一步步走来,她手里倒是拿着烟,方淮看她走来,心情居然一点点平静下来。
他想,今夜是他对二人未来幻想破灭的一夜,但仔细一回想,他想小白的时间居然并不多。
他这忆甜思苦的一夜,全被那个眼下坐他车里的青年破坏了。
小白走到他面前,两人的目光终于清晰地碰在了一起。只这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了。
就像当初一眼就怦然心动一样,如今他们一眼就明白:都结束了。
他们都找到了生命里属于自己的一份珍宝,所以是时候道别了。分手时的道别太仓促太不确定,今夜方淮走到这里,不是为了牵三挂四的挽回,而是为那仓促的道别补上一个拥抱。
他们两个心知肚明了,小白便张口,正要说话,忽然他们身后别墅的门打开道:“这不是方淮吗!”
男男女女,服饰各异,嘻嘻哈哈地跑出来,搓着手呵着气围住他们两个道:“哇,你们两个,还说要分开跨年夜,结果在这里偷偷幽会啊!”
“还不进去!这里怪冷的。”
“进去吧,进去吧!有什么甜言蜜语进去了再说!”
众人七嘴八舌,年末事情多,方淮和小白都不想这个时候透露他们分手的事,免得被问得烦,结果这时候反而被困住了。
方淮身不由己,被几个认识的朋友推着往屋里走,他想着车里的余潇,这要是进了屋,余潇岂不在外面看一夜雪?
正这么想着,忽然大门传来车子呼啸声,然后细雪里一辆别克,顺大路撞开大门冲了进来,发出“砰!”的巨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躲开,:“干嘛呀这是!”
车子上下来一个英俊的黑袍男子,脸色阴沉,目光一扫众人,有极大的威慑力,把人都震住了。
方淮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撞门冲进来的别克——好家伙,上回撞烂的还来不及修好,这回不如换辆新车了。
余潇走过谁身边,人就往后退给他让路,他几步走到方淮面前,目光再一扫小白,眼神凌厉起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淮直觉这位祖宗要搞事,连忙拉住他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嘛。怎么进来了。”
小白被余潇一看也有点胆寒,方淮什么时候惹了这么座凶神?
余潇本来打算抓起方淮就走的,可是一见到那女人,明白之后,他反而去看方淮。
方淮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可又不知道心虚什么。
方淮定了定神道:“我来这里见我朋友一面,见了就……”“走”字没吐出口,他被余潇凶狠地吻住了。
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余潇吻得激烈无比,是吻给所有人看的,水声啧啧作响,不少围观群众都红了脸,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瞟过去。
吻完了,方淮差点窒息,又被余潇往车里一塞。
他趴在座位上,心想今天晚上真是丢够人了,刚从副驾驶要爬起来维护一下男人尊严,车门又发出一声巨响关上了,车子飞也似的冲出去了。
方淮脑袋又磕在车窗玻璃上,脑中嗡嗡作响,脾气再好也顶不住了。
“停车!”
车子顿时停下,方淮晃荡一下又趴下去,挣扎着爬起来,一脚踹过去,怒吼道:“你有病啊?”
咬牙切齿地抬头,只见余潇又那样默默地看着他。
装可怜,装无辜,以为这一招万事通用么!方淮一边瞪着他,一边握门把手要下车。
门压根开不动,他的手被拉住,被飞快地套了一样冰凉凉的东西。
方淮觉得不对,回头一看,出离愤怒了,再次吼道:“你不是说戒指没看到吗!”
余潇伸出自己的手,方淮看到男士戒指待在自己无名指上,女士戒指圈在余潇的小指上,怎么看怎么滑稽,不禁眼角一抽。
余潇趁他这一顿,俯身过来,两人戴戒指的手交扣了。
“师兄……”
“我不是你‘师兄’。”
“你是师兄,我师兄,方淮。”
“什么?”
余潇伸出另一只手,温厚的掌心替方淮揉着他磕到的地方,力道适中,方淮感到温暖好像渗进去,一下子脑袋的不适就消失了,且感到莫名的舒服,心里的火气也被揉下去了。
余潇小媳妇似的伺候了方淮一会儿,嘴唇又凑过来,一边讨好似的吻着他,一边低声道:“师兄,跟我走吧。”
方淮懒得纠正他了,道:“去哪?”
“我们回去。”
“回哪儿去?”方淮睁眼,看向余潇,挑眉好奇道:“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余潇看了他一会儿,坐回驾驶座上,学方淮的样子握着方向盘,车子平稳地开动起来。
方淮坐正了身体,看着手上的戒指,一时竟不想取下来。
余潇开始用低沉平缓的语气,讲他的故事,一个因为奇遇和身世而经历许多坎坷的少年,和他的师兄在一个叫碧山的地方长大。
他讲他们相伴的日子,讲他们的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