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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了。”

    白鸣咳嗽着,稍稍坐直身体,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汤色泽清透,缕缕香气随着袅娜的热气升腾而起,功夫茶杯小小的,仅盛一口的分量。

    容倾不太会品茗,于是只是轻抿了一下,只觉得茶水有些浓,先苦后甘,别有一番滋味。

    “好喝吗?”白鸣笑眯眯地看向他。

    容倾点了点头,看不出是出于礼貌还是确实觉得好喝。

    白鸣又给自己添了一杯,悠然嗅了口茶香,却猛地气息不顺,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小茶杯在他手中剧烈颤动,里面冒着热气的茶水飞溅出来,浇到了他的手指上。容倾赶紧拿走他的杯子,给他顺着背,急急问他:“你的药呢?”

    白鸣咳得声嘶力竭,没嘴回他,只是简单冲他摆了摆手,半晌才缓下来。

    “没事,我习惯了。”白鸣喘着气说,还遗憾地瞄了一眼湿哒哒的草地,“可惜了一杯好茶。”

    容倾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在多管闲事,这个人分明是在找死。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容医生?”白鸣看了他一眼,打趣道:“人生已然苦短,尚需及时行乐啊。”

    “不吃药,找死,这是乐?”容倾毫不留情地道,一点避讳也没有。

    白鸣“唉”了一声,自有一套歪理:“明知根本不可能有转圜,为什么还要舍弃最后随心所欲的时光把自己套牢在‘医嘱’的枷锁里呢?”

    容倾站起来,拂袖就走。

    白鸣在他身后笑着轻咳,道:“明天我煲汤,晚上记得来喝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风格偏散,感谢捧场啦!再次强调~此乃短篇~结局be~

    第2章 汤

    —4—

    容倾看了看表,五点四十五分,还有一刻钟才下班。

    “我没有期待汤。”他一脸严肃地对自己说,“病人的味觉很可能出现紊乱,万一他把盐放多了怎么办?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吐出来,那样实在太不礼貌了。”

    然而他还是拎起办公桌抽屉里的小礼物,在六点钟响后准时下班,直奔白鸣的房子。

    刚走到院门前,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容倾不由自主地耸了耸鼻子,果然闻见了风中夹带的美味鲜香。

    白鸣拉开门,微笑着请他进去。容倾把小盒子递给他,一本正经地说:“礼物。”

    “谢谢。”白鸣好看的眼睛弯起,仿佛两座漂亮的小桥。他没有拆包装,把礼物放在餐厅的胡桃木餐桌上,便进了厨房。

    “随便坐,汤马上就好。”

    容倾于是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意四处打量着。这栋小别墅的室内多采用了美式风格,白鸣还没搬来几天,生活痕迹不多,只在茶几上随意丢了一本薄薄的书,一张餐巾做的书签从中露出了一个角。

    他瞥了一眼书名:《朝花夕拾》。

    “你喜欢读鲁迅的作品?”容倾稍稍提高了点声音,向厨房的方向问道。

    正好白鸣将陶锅端了出来。他将陶锅放到事先放好的垫子上,摘掉两只厚厚的隔热手套,转身把堵在嗓子里的咳嗽咳完,这才嘶哑地回答:“不,只是刚好这本比较薄,比较有可能在我死前读完。”

    容倾万万没想到答案如此简单粗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然你想想,你死了,但你看的故事才看到一半,不好奇后续和结局吗?换我肯定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但偏偏没法知道了。”白鸣撇了一下嘴,认真地表示:“我会死不瞑目的。”

    容倾顿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这么看得开?”

    白鸣笑道:“因为我觉得,我死后说不定就穿越重生,开启新的人生篇章了呢?这么一想其实还挺期待的。”

    “那些只是人们的想象。事实上,死了就是死了。”容倾道。

    白鸣有些无奈:“容医生啊,你就是太严肃了,老这么端着不累吗?”

    还不待容倾再开口,他就往他手里塞了一柄汤匙:“来来来,喝汤!”

    不是什么复杂的汤品,只是萝卜排骨汤,白鸣撒了一把小葱在上面,色香味便俱全了。容倾自十四岁出国后,就再没喝过这道汤,他还担心着白鸣味觉失常的问题,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口,打算无论咸成什么样都咽下去,起码给个面子。

    谁知,这道汤萝卜甜,排骨鲜,汤汁浓靓,居然十分美味。

    容倾微微睁大了眼睛,迅速又舀了一口。

    白鸣又问他:“好喝吗?”

    容倾又点了点头,并身体力行地表现了他对这道汤的喜爱之情。

    白鸣当然不会只炖了一锅汤,两三个小菜围绕着小陶锅,伴两碗白米饭,留容倾吃了个便饭。容倾难得晚餐吃多了,直到放下筷子抬起头,才发现白鸣还在自己碗里挑米粒。

    他这才想起癌症患者口苦,其实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

    白鸣见他吃饱了,干脆自己也搁下了筷子,“看来我的厨艺没有退步。”

    容倾道:“你经常做饭?”

    白鸣道:“当然,不然吃外卖吗?外卖很贵的。”

    “难道你家没有厨师?”容倾在疗养院待了这么久,还没见哪家请不起厨师,实在不行保姆也是有的。

    白鸣微笑:“我妈喜欢我做的菜。”

    “……令堂没来陪你?”

    “她已经过世了。”白鸣平静地说。

    容倾一愣,“抱歉,请节哀。”

    “没关系,我很快就能去陪她了。”白鸣摇了摇头,浓黑的眼瞳荡漾着柔和的目光,轻声说。

    容倾垂下眼睫。他佩服白鸣在死亡面前岿然不动的平静,却也为他的平静感到痛心和焦急。他不由得有些不高兴地道:“你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白鸣听出了他的认真,叹了口气,道:“若说不甘心,只有一件事吧。”

    “什么事?”

    “我还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白鸣做痛心疾首状:“以前光为女同志们只爱我的颜而不了解我高尚的灵魂感到痛苦,现在可好,病得连颜也没有了,更没人愿意喜欢我啦。”

    容倾:“……”

    他决定告辞,跟这人简直不能好好说话了。

    白鸣显然被他脸上的表情取悦了,笑得咳倒在桌上。

    临出门,容倾又听见他在他身后叫道:“明天我泡大红袍,记得来喝啊。”

    “才不来。”容倾苦大仇深地想,“气死我了。”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