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为父虽然无心内苑之事,却也是听说了的,柳姑娘即将及笄,王爷有心求旨将其认回膝下,为她选得一桩好亲事。”
“誉王其人,最为执拗,听闻这位柳姑娘,性格之执拗,更出其右。若是当真闹起来,便是誉王爷爱女之心,想要退让,可这位柳姑娘到时便是抗旨,后果如何,为父不用多说。这,难道是显儿愿意看到的?”
这一番话下来,杨同徽半点儿未曾提过杨显同柳繁音之间的关系,却又句句都在提醒她,却是她当真留在柳府,柳繁音势必会拒绝身份,拒绝誉王指给的亲事,誉王那般强势执着之人,为达目的,若是当真去求了旨意,那……
杨显不敢再往下想。
“若是这样下去,显儿也无所谓的话,为父倒是替柳姑娘寒心。”杨同徽多少年的道行,看着杨显眼珠一动,便知她心内动摇,便又缓缓添上一把柴。
“父亲说的是。”杨显垂下眼睫,她终是被说服了。
杨同徽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为父知你心中难过,可这总好过日后……”
“显儿明白。”杨显仍是轻声慢语,她不敢再听下去,她只觉得身边的一切,突然就褪了色,毫无生气,在这夏日当中,她竟觉出了冷意——她已决定留下来,重新成为杨家的女儿,那……今生,是否就要在这种彻骨的冷意中度过了呢?
“那便……”杨同徽见状,也不再出言安慰,方才开口,便看到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老,老爷,圣……圣旨来了!”
“圣旨?!”杨同徽一惊,却也来不及细想,回过身来看了杨显一眼,便急匆匆地带着众人去前厅接旨了。
第七十八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杨同徽,清廉公正,方正贤良,然,子嗣单薄,独子夭折,幼女曾失;今闻爱女寻回,朕心甚悦,故赐黄金百两,锦缎百匹,玉如意两柄,长命金锁一副,钦此。”
“咳,杨大人,还不快谢恩?”前来传旨的公公眼瞧着这一地的人居然都有些魂不守舍,只好轻咳一声出言提醒。
“臣,谢主隆恩。”杨同徽这才如梦初醒,双手微颤,接过圣旨,“有劳公公,公公里面请喝一杯清茶。”
那公公笑眯眯地瞧了一眼杨同徽,又转眼将目光落在了杨显身上,笑道:“小姐这等面相瞧着贵不可言,怪道陛下也如此挂念。”
“承蒙陛下错爱。”杨同徽倒是未曾想到小皇帝居然亲自下了旨意,他原本只是去宫里求恩旨要一个教引嬷嬷,小皇帝就这么顺道儿问了一嘴,他也就那么顺着说了一嘴,却不想小皇帝居然这般大方。
“那,杨大人还请莫要误了吉时,咱家也凑个热闹沾沾喜气,回去也让咱们陛下高兴高兴。”公公显然是得了小皇帝旨意,旨意已传却也并不急着离去,反倒一脸喜气洋洋地要观礼。
“公公请。”杨同徽纵然自诩是个不爱这种高调的人,但,却也不好拒绝,唯有一脸清高地将那公公往里头请。
虽说高调了些,但,也好。杨同徽毕竟是个老狐狸,转念一想,反倒有些轻松了起来——有小皇帝的旨意和身边人加持,怕是那位柳姑娘再不情愿,也无法反驳。
杨同徽能够想到这一茬儿,自然吴远和柳繁音也能够想到。
吴远原本懒得理会杨同徽,但禁不住这位丞相大人居然软磨硬泡,更是在小皇帝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连小皇帝都对这位丞相大人的私事分外关心,他也就不得不在今日坐在了丞相府。
但他原本就打好了注意,无论杨同徽说什么,他都不会为他说一句话,万事只凭囡囡开心;若囡囡果真愿意回来,他这位做舅舅的就在此观礼;若囡囡不愿意回来,他半点儿不会为杨同徽求情,纵然,纵然——他对囡囡的现状,亦是一直惴惴不安。
可他如今尚不知道囡囡是何想法,圣旨却突然到了——若是囡囡不愿意回来,这可不是又苦了这孩子?
这般想着,吴远的心情甚是沉重。
柳繁音在听完圣旨的那一瞬起,便知此事无法转圜了。
她原本一心盼着,杨显能够不受杨同徽的影响,坚决地留在柳府,可如今,无论杨显心意如何,现实都已经敲定了。
杨同徽……呵呵,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柳繁音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
“杨大人,正当吉时,咱家赶得可真是时候呢。”那公公丝毫没有看到满堂上的人五彩缤纷的脸色,端起茶水自饮了一口,转脸看向吴远道,“当然也恭喜吴大人,失散多年的外甥女如今寻回,想必吴大人心内也是欢喜。”
“呵呵,多谢公公问候,吴远自然是欢喜的。”吴远官场多年沉浮,性格本就圆滑,如今这公公问到他头上,当下瞬间浮出了一抹笑来,看上去果然很是欢喜的模样,只是下一瞬便有些喜极而泣了,“只我那可怜的姐姐不能亲眼看到,远故而一时有些伤感,让公公看笑话了。”
“……”杨同徽的脸色微微一沉。
“杨夫人在天之灵看到杨小姐这般出息模样儿,想来也是欣慰的。”那公公囫囵安慰一句,目光落在了冷淡坐在一侧的柳繁音身上,又笑道,“原来小姐同这位姑娘亦有交情——杨大人,小姐果然是个极有造化的。”
“公公谬赞。”杨同徽略略有些头疼。
柳繁音猛地抬头,目光冷冷落在那公公身上,公公霎时间便在这夏日里体会了一把冬夜的感觉,且还是那种冬夜的旷野上的感觉。
“呵呵呵,咱家一时高兴,便多嘴了些,”那公公忙喝了口茶,这才重新笑眯眯道,“杨大人万莫介意,千万别误了吉时。”
杨同徽巴不得赶紧把事情给办完,当下便叫人请李嬷嬷前来。
这般庄重的认亲仪式,原本就些微繁琐;按照杨同徽的意思,由李嬷嬷提点着些,在吴远这个舅舅的见证下,喝了茶便是了;可眼下,小皇帝亲自派人来了,这就不能这般随意了。
幸而,李嬷嬷从宫中出来,对这些原本熟悉;而吴夫人,前些日子也刚好在城中锦衣坊为杨显新做了几件新衣,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杨显心内本就沉甸甸的,此刻,倒像是个木偶人,木木愣愣地任由李嬷嬷摆布,让换新衣便换新衣,给梳新发髻就老老实实地坐在镜子前,总之,李嬷嬷说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倒是让李嬷嬷分外满意。
柳繁音原想跟过去对杨显嘱咐几句,但被杨同徽以“姑娘乃是贵客,不敢劳动”给拦在了厅上。
没关系,她从小经历了多少曲折,哪个她没有顺利解决?既然杨显能够在她柳府待这段时日,她自然也有办法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