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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解释道:“我没骗你,这个事情很复杂,他们白天的时候我碰不到他们,到了晚上就好了。我的时间和他们不一样,和你们也不一样,你们的时间不会动了,但是我……”狄秋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腕表,“你看,我的时间是过得很慢很慢的。”

    他和女孩儿说:“你数一秒。”

    女孩儿盯着他,抱紧了胳膊,狄秋默默地数:one mississippi, two mississippi…

    这是图春告诉他的,如何精确地数秒,图春呢,是从电影里学来的。图春很喜欢看电影。

    一秒钟过去了,狄秋的手表还定格在11点47分36秒。女孩儿啐了口,望着楼下:“你的手表坏啦!”

    狄秋也望楼下,说:“没有坏,我知道的,是这样的,它二十四小时还没过去,但我已经过了差不多要十年了。”

    女孩儿说:“那你的时间不是过得很慢,是过得很快!”

    狄秋想了想:“你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一个男人在往三楼来的楼梯上露了脸,他戴黑框眼镜,年纪似乎不大,有些胖,走到半道,不动了,拿出手机,啪嗒啪嗒打字。

    是303吧?

    是的,等着你呢帅哥。

    狄秋偷偷打量那女孩儿,女孩儿的嘴巴往前凸得厉害,憋了歇,吐出来好大一口口水,这口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胖男人的手机屏幕上。“帅哥”两个字模糊地完全看不清了。女孩儿又吐了一口,砸在胖男人的脑袋上。胖男人打了个哆嗦,转身跑了。

    女孩儿哈哈大笑,狄秋抱着胳膊,叹道:“真的不能这样了啊……”

    “你管我!”女孩儿凶巴巴地,“你要是做了我爸爸就能管我了。”

    狄秋笑出来,女孩儿抱紧了栏杆,质问他:“你笑什么啊?我妈妈很漂亮的!你刚才也看到了。”

    “行了行了。”狄秋摸了下她的脑袋,女孩儿打开他的手,问他:“你干吗不喜欢她?”

    狄秋说:“你怎么这么霸道啊!你管我喜欢谁啊。”

    “你怎么这么凶啊!还好你长得好看,不然我才懒得搭理你!”

    狄秋摇摇头,一看外头,说:“天要黑了。”

    女孩儿用胳膊撑起身子,悬空摇晃着腿,没好气地说:“干吗?你要走了啊?你要去哪里啊?”

    狄秋问她:“那你要我留下来陪你吗?”

    女孩儿啪地落地,作势赶狄秋走。狄秋下到了二楼,一仰头,那女孩儿还在,趴着了,瘪着嘴,苦大仇深的,嘴巴又向前凸。狄秋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

    女孩儿咕嘟吞下口口水,一怒:“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消失了,烟一样散开了。狄秋说了句:“别再欺负人了啊。”

    一滴口水落在狄秋脚边,他摸出烟盒和打火机,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在外头点了根烟,吃完了,拦了辆的车,去了金门路上的棋牌室。

    第二章

    桐桐另找了个新的麻将搭子补安妈妈的缺,人是在美甲店认识的,女孩儿,约好了八点,八点十分了,女孩儿迟迟不见,微信来了两条,和桐桐说,弗好意思,弗好意思,石路堵车,还说,快啧快啧。微信里,女孩儿轻洞洞地讲苏州话,声音哑哑的。

    桐桐一摊手,说:“格么今天还是只好先打打跷脚麻将了。”

    祝老师拿保温杯喝茶,咂吧嘴巴,说:“倷囊做做节壳子么,帮人家变成呲麻将搭子啧呐?”(你怎么做做手指甲,和人家成了麻将搭子了呢?)

    狄秋首轮坐庄,投下色子,起了牌,出了张,轮到桐桐摸牌,她伸出手来在狄秋面前秀了秀,十片指甲盖在灯光下润泽饱满,仿佛打过蜡。她问狄秋:”修得啊好看?”

    狄秋应声:“原本就好看。”

    “油嘴滑舌!”桐桐翻个白眼,点了根香烟,瞥着牌局,说:“我么去做指甲,她坐我边上,聊着聊着么就说起麻将了,她也打麻将,我想安妈妈晚上没空么,就找她过来玩玩好了。”

    “人囊夯?小鸟一扎。“祝老师问道。(人怎么样?小鸟一只。)

    狄秋说:“三筒。相信桐桐的眼光,她不会看走眼的。”

    桐桐道:“相信我还把筒子都打掉啊,你该筹(攒)着歪!”

    狄秋捣浆糊:“这是竹字头,你是木字旁,它假装和你一家人,欺骗我感情,我看它很烦了,打打掉。”

    桐桐吃不消,笑得花枝乱颤:“好了啊,今天这么积极拍我马屁干吗,你冲我么,我还是照胡不误的。”

    狄秋跟着笑,拆了包牛奶来喝,两轮下来,三人都还捏着牌,看看上家,瞅瞅下家,眼珠转转,打自己的算盘。狄秋手里的牌越打越少了,碰得起劲,桌角摆了两列了,眼下他又碰了对八筒,祝老师笑眯眯地算狄秋的牌,说:“小狄听了歪,啊是等四七条?”

    桐桐道:”对对胡啊?“

    祝老师还笑着,放出来张四条,狄秋一时犹豫,手按在桌上,敲了敲,说:“过吧,过吧。”

    桐桐托着下巴,道:“等自摸是有得等了。”

    祝老师一通笑,再轮到他时,他丢下来张七万,狄秋摊下牌,胡了,他等的正是卡张七万,屁胡。祝老师冲狄秋拱了拱手,桐桐笑翻了:“他么也就骗骗我们了,去和蔡老板那边打是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祝老师数筹码给狄秋,嘴里还在讲张,麻将桌已经开始洗牌了,祝老师的声音不得不提高了八度:“帮老蔡笃是呒不打头葛,讲起来么啊才是几百万身家葛宁,包间铜钿啊弗肯出,登嘞大厅里相吼死吼活,一块佃一扎花啊好打到隔日早浪,要我是老早困嘞麻将台浪啧。”(和老蔡他们是没什么好打的,说出去也都是几百万身家的人,包间钱都不肯出,在大厅里你来我往,一块钱一只花都能打到隔天早上,要是我,早就睡在麻将桌上了。)

    他怨声载道讲完,新一副牌推上来,桐桐冲狄秋抬了抬眉毛,狄秋收起筹码,投色子,起牌,笑着没响。祝老师又去问桐桐:“倷帮唔笃打歇过葛啊?”(你和他们打过的啊?)

    桐桐吃香烟,摸牌,说:“不是啊,之前狄秋和他们打,我在边上看了两把。”

    祝老师的眼睛立时大了一圈,尖着声音夸张地说:“哦哟!唔笃最忌别人看牌啧,倒?赶倷啊?”(他们最忌讳别人看牌了,倒没赶你啊?)

    桐桐说:“我看牌么只看一个人的牌,话都没有的。”

    狄秋也说:“蔡老板他们还好啊,我也是一次找不到人打,在边上看了把,黄老板去上厕所,找我顶了一把,后来么有时候他们没人打就找我。”

    桐桐摸了两个花,摆在牌前,道:“黄老板过年的时候还送我他们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