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事多劳,倒显得是要求人办事一样。几番下来,只怕赵诚都觉得自己是办了件大好事,倒把他那点儿愧疚给磨没了。
贵妃是算计人事物成了习惯,拿捏分寸掌握的极好。只简单的几句话,既将家人的担忧与不舍给说明白了,又不让人听出埋怨之意。
“……我大嫂这人爱子心切,一时间难以取舍,可是若跟在四郎身边,她又难得的放心。”
赵诚叹了口气,“妇人之见,难成大事。大侄媳妇既然都说了,我没个不应的,等你们决定了,就让他们和四郎一块儿来……大侄媳妇,你可别埋怨你大叔,以后你就知道了,这是件好事。我要不是身边急缺人,就将旺财也送过去镀金了,回来那得是多大的军功啊。”说的好像是探囊取物一般。
旺财默,他家老爷能别说了吗,扎心了!
赵诚这态度正和贵妃的意,明知道是自己好心办了好事,可是总像是欠了人家什么一样……于是,她满意地走了。
什么妇人之见,难成大事云云,她权当耳边风一般,听都没听过。
不就是让运送粮草吗,他也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旺财无奈。他家老大人该嘴严的跟没把门的似的,可是不该严的时候金刚钻都撬不开。
“你不晓得,女人就是事儿多,”赵诚让旺财打盆水进来洗脸。
“押送粮草不是多大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上一次走半路让人给劫了,死了不少士兵,只怕现在就哭在当场,若是哭天抢地求我,不让柴榕当兵可咋办?”
他是粗人不假,可是也知道户籍是断断再改不了的了,不说别人,秦王府就盯着他呢,还不给他在皇帝面前参出翔来?
老大人说的这个‘呼天抢地’的女人,是顾洵美?旺财可不认为她是那样的女子。
总感觉哪怕有一天看到老大人呼天抢地,也不会看到她像那样不经事的妇人……她更像是他在京城中见过为数不多的世家贵女,无论行走坐卧都是仪态端方,优雅着矜持着,只不过似乎又比那些贵女多了些鲜活。
赵诚将洗脸的帕子拧干,眉头紧紧皱着。
“老爷,可还在烦举报人无故失踪之事?”旺财问,他们这一趟算是让人当狗给遛了,全然无功而返。
赵诚忍不住摇头,最近秦王府大举敛财,已经到了公然和巡抚衙门叫板的地步。地方上的势力大多依附秦王府,关系错综复杂,他在明阳城明里暗里没少受挤兑,偏偏西边彻底乱起来了,朝廷那边党派斗的你死我活,皇帝无暇多顾竟把他这边给放下了。
依他看,秦王府明目张胆和朝廷钦派下来的巡抚势同水火,那就是没拿皇帝当回事,不只不当回事,最近秦王府的异动总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天下大乱的节奏?js3v3
405 此一时彼一时
405
贵妃回到丁字巷,正赶上杭玉清往外走,他身上披着黑底淡紫勾边的杂毛狐狸皮大氅,头上一顶银鼠暖帽,手上套着朱绫纹罗的手套,由头到脚包的严实。
就他这身打扮一看就是出自他那几个有钱的姨母家,若是杭县令的俸禄,怎么也得两三年不吃不喝能攒出这么一身。
杭玉清见贵妃回来了,笑嘻嘻地又跟贵妃回去了。
原来他在县衙外让柴榕那么一瞪,把全身的胆就都给瞪回去了,马屁也没拍马,乖也没卖出去,于是当天就跑到明阳城来去朱家窝了一天,混了这么一身过冬的新衣裳,今天一早寻思着堵他师娘一堵,却不料到了丁字巷人没堵到,倒让木墩儿给盘问了一番。
木墩儿两日没得着消息了,心下甚是着急,也没管什么掩饰技巧,紧张犀利的这么一问倒把杭玉清给问出了满头大汗,看木墩儿的眼神越发诡异。
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看人的眼神倒像是能把人给看穿似的,杭玉清心下里直打鼓,只道到底是师娘的孩子,脑筋好到让他汗颜。
只不过再小也是个孩子,杭玉清本人也自认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和他倒没遮没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躲公堂后面偷看到的一五一十就给木墩儿说了。
所以贵妃回来时,木墩儿便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杭玉清在这里,贵妃自是不方便与他说柴武和柴双之事,只问杭玉清所来何事,钱都给他了,她实在想不出他怎么又出现了。
自从和柴芳青定了亲,他可是极少出现在丁字巷了。
“……我这不是寻思着许久没来给师娘请安了,怕感情生疏了嘛。”杭玉清嘻皮笑脸地道,他知道柴芳青的事他办的不地道,所以这两次来脸皮只比以前更厚。
贵妃挑眉,“我可还不知道咱们之前有什么感情可言——哦,对了,你是说可能会做了我的侄女婿?”
杭玉清讪讪地,“这个咱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呸,你是谁儿是谁孙?
贵妃没好气儿地瞪了他一眼,这货呆傻愣只认钱,柴芳青楞冲横,他俩要真成了,生出孩子得什么样儿?
只不过,成与不成却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杭玉清不欲与她多作口舌,只怕就他这张嘴,他越说她越气,便讨好卖乖道:“师娘,我来是告诉你件喜事——”
他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一笑两酒窝:“你那大姐夫扔牢里就老实了,许了狱卒银钱给柴银杏递话,让她使手段救他出去呢。你家大姑姐对他相公倒是重情重义,拿钱想要打点,让我爹给让人扔出去了还不甘心,又找狱卒想让人照顾,我让人把钱收了……不过你放心,收钱咱不办事。”
说完还一副‘你看咱办这事儿,仗义吧’的表情。
贵妃抚额,谁能告诉她,杭县令好好的一任清官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手黑的?他若当上了官,不定是个什么造化。
”你小心被你爹知道了。”
“哪个活腻了,去我爹那里告黑状?钱他收着,人我又没让他往死里弄,他是失心疯了吗,当着老子面告儿子?”
好吧,总算这点儿智商他还有。贵妃欣慰了,她没那个好心肠,让人算计到骨头渣子里还替陈虎求情的。
“大风大雪的,你来我这里,总不会只为了这件事吧?”
杭玉清嘿嘿一笑,“我听三表哥说,他和你合伙要在别处开一间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