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陪你用了,得去前边看着,省得一会儿出什么岔子。你打扮好就去上房,照顾好晏哥儿,人多,不要让他乱跑。你也少喝些酒,不要醉了。”
李瓶儿用冷水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由绣春替她梳妆打扮,闻言只嗯了一声,觉得自己精神很不好,便对绣秋道:“你去泡盏浓茶给我醒醒神,总觉得没睡醒。”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西门庆听见她打哈欠就抬头看过来,见她困得眼泪花花的,不禁心疼得很,柔声道:“等中午宴席散了,你再好好补觉。”
“嗯,老爷放心去吧,我这里没事的。”
绣秋捧了一盏浓茶走过来,问李瓶儿:“六娘,今天穿哪套衣服?”
李瓶儿想了想:“就那套丁香色的吧。”然后端起茶盏小口啜着。
绣秋转身进了里间,片刻后将那套绣金纹的丁香色妆花衣裙捧出来。
西门庆洗完脸,绣夏拿了水蓝色的绣金绵袍给他。
他先是看着床上放着的丁香色衣裙,再看看自己的水蓝色袍子,顿时嫌弃地皱起眉头:“重新拿一套,六娘穿丁香色,我穿蓝色?头回赵裁缝那里,我不是挑了一套酱紫色的么?就那个吧。”
西门庆换上袍子,特意走到李瓶儿的面前转了一圈,喜滋滋地问:“瓶儿,你看我穿这身好不好看?”
李瓶儿从镜子里打量他。
酱紫色是深紫中略带些红的颜色,西门庆身材好,个头高大,肩宽腰细腿长,什么颜色都压得住。酱紫色的绣金锦袍穿上身,既不显得轻佻,又多了份年轻与活力,这家伙还是有些眼光的。
“很好看。”
西门庆得了她的夸赞,欢喜非常,带着志得意满的表情,昂首挺胸地去了前院。
李瓶儿穿戴整齐后,戴上金丝狄髻,旁边斜插一根蝶恋花流苏步摇。
在镜子里照了照,感觉自己已经打扮得很隆重了。
这时,惠庆抱着晏哥儿走进来。
晏哥儿穿着绣金大红薄绸衣裳,用红绳绑了个顶髻,发间坠着两个精巧的小金铃,脖子上挂着老爷昨晚送的白玉平安扣,手腕上套着坠有金铃的金手镯。
晏哥儿一见他娘,就从惠庆怀里挣下来,小跑着扑进他娘怀里。跑动间,数个金铃一起摇动,叮当乱响。
李瓶儿把儿子搂在怀里,摸着他的顶髻,笑眯眯道:“这下好了,不怕你跑丢了,听着铃声就能知道你在哪。今天是晏哥儿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晏哥儿羞涩地笑了笑,把头埋在她怀里不出声。
他吃喝不愁,一时间真想不出有什么想要的,想了又想,才闷着声音道:“讲故事,娘给我讲故事吧?”
他爹太坏了,一入夜就要撵他走。可叹他人小力微,对付不了他爹。
李瓶儿赶紧满口保证:“好,每晚都给你讲。”
晏哥儿满足地笑了。
李瓶儿牵着儿子,带上众丫头,锁了院门,往上房而去。
上房里,吴月娘和孟玉楼俱都换上了见客新衣,珠翠满头,打扮得富丽华贵,正闲坐说话。
见李瓶儿来了,月娘招呼道:“快别行礼了,来这里坐。老爷打发人来说,他不过来用饭,嘱咐我们自己用。早些用完饭收拾好,一会儿客人该上门了。”
三人同桌而坐,安静用完早饭,刚坐了一会儿,吴家的女客最先来到。
吴大妗子、吴二妗子和吴大姨被丫头迎进来,彼此见了礼,坐下,那几人送上给晏哥儿的生辰礼,李瓶儿让丫头收下,真心实意地向她们道谢。
过后,乔大户家的郑氏带着巧娘进府,蓝氏及孙二娘也来了。
西门庆一直呆在前院,待男客陆续上门后,一一款待。
他抽空吩咐玳安:“使人往张大哥家送一桌酒席过去。”
张天全虽然不喜欢来西门府,但早几日就使人送了一套银手镯银项圈来祝贺。
周守备、何千户等人俱都有厚礼送上,西门庆笑着接下,请众人入席。
数位粉头穿梭席间,弹唱劝酒不停,一片欢声笑语。
小玉听月娘的吩咐,见后院女客齐了,便来前院请老爷。
西门庆整整衣袖,进后院拜见一众女客。
他态度温和,礼数周到,目不斜视地说了些多谢大家今日的盛情,请务必尽兴之类的话语。
说完几句客套话,便不再留恋,转身大踏步出了后院。
蓝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里恨不能生出一对勾子,将他勾回来。
西门庆谦谦君子,彬彬有礼,和何天泉那副见了貌美女人就色迷迷的模样大相径庭。
李瓶儿看见蓝氏就心里发慌,生怕她再灌自己,趁着郑氏和她说话,便坐到了郑氏旁边。
蓝氏看着离自己好几个座位的李瓶儿,举杯道:“姐姐,我敬您一杯。”
李瓶儿微笑喝下,柔声问她:“妹妹想听什么小曲,只管吩咐,让她们弹给你听。”
郁大姐和申二姐也被接进府,给各位奶奶们弹唱解闷。
蓝氏扭头对郁大姐说:“唱个紫陌红径吧。”
郁大姐拿起琵琶,点头道:“奶奶放心,这个我会。”然后咿咿哑哑地弹唱起来。
紫陌红径这首曲子,讲述了女子苦思不得的心情,被郁大姐唱得缠绵极了。她很有眼色,丝毫不敢唱出曲里的那份哀怨。
蓝氏一边听曲,一边看着李瓶儿身上的丁香色锦绣衣裙,想起方才西门大官人的衣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重新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听曲上,也不再灌李瓶儿的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蓝氏率先提出要告辞。
月娘苦留不住,只得吩咐小玉去前院通知老爷,又敬了蓝氏三大杯,这才起身带着李瓶儿一起送她出去。
何千户在前院玩得正好,和一位新粉头打得火热,忽然听见他娘子要走了,顿时在肚里大骂,一面对西门庆道:“长官,我也该回去了,下回再聚。”
西门庆也不留他,只又劝了他三大杯,然后起身相送。
看着何千户和蓝氏在仪门口上轿而去,大家这才转身回去。
西门庆看着李瓶儿,问:“今日喝得多不多?少喝些,醉了又头疼。”
月娘笑着说:“老爷放心吧,有我看着呢,六娘喝的并不多。”
李瓶儿朝他俩笑了笑。
何千户刚一回府,就责备蓝氏:“别人都还没走,就属你跑得快。凳子上有钉子,多坐一会儿都不行?”
蓝氏反唇相讥道:“总得有人最先走,难道还要留下来过夜么?”
何千户一甩袖子,骂起来:“胡说什么!”然后出了家门去妓|院里寻乐子。
蓝氏走了之后,其他人也不好打搅太久,看看宴席将尽,便一一告辞。
吴月娘领着李瓶儿和孟玉楼将各位女客挨个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