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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自己的铺盖在李瓶儿床前的榻上打地铺, 准备守夜。

    一时还睡不着,李瓶儿躺着和她闲话:“让你送给花童和来宝的东西,送了没有?”

    “送了。花童还好,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只有来宝, 把布料扔给我,说他不会做衣服, 让我做成衣服再拿给他。”绣春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我忙着给老爷绣袍子呢, 哪有功夫做他的?”

    “哦?”李瓶儿从中听出了点意思, “那你把布料还给他了?”

    绣春愤愤不平:“他不要, 撒腿就跑了,还说随便我什么时候做好都行,他不着急。慢慢等着吧,明年这时候他都未必穿得上!”

    “哈哈!”李瓶儿笑起来, “等闲了你就帮他做吧,省得他出工钱请人。”

    正说着话,院门被人拍响。

    “老爷来了!”绣春一声惊呼,几乎成了条件反射,一骨碌爬起来,草草地将自己的铺盖卷了卷,丢下李瓶儿,飞奔到外面开门。

    西门庆板着脸走进来,看到开门是的绣春,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沉沉地问:“这么早就闩院门?防贼啊?”

    绣春缩着身子站在一旁,嘴唇发抖,不敢答话。

    西门庆见她那副畏缩的模样更加来气,狠狠甩了下袖子,大踏步朝里间走去。

    绣春跟了几步,终究不敢进去找骂,躲进茶水房给老爷泡茶。

    李瓶儿拥着被子坐在床上,见果然是西门庆进来了,便掀开被子一边下床一边说:“老爷来了。”

    西门庆走到床前,按住她:“不用下来。”

    李瓶儿坐回床上,理了理胸前的被子,轻声问:“我今天不舒服,老爷怎么不在别处歇?”

    有些古代男人教条得很,认为来月事的女人是不吉利的,必须躲得远远的,生怕污秽沾染到自己身上。

    “哈,”西门庆气笑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想替我安排。我偏不依你们,我爱在哪儿就在哪儿。整个西门府都是我的,谁敢对我指手画脚?”

    李瓶儿从他的语气里听出这家伙又生气了,不知道是谁惹着了他。

    她也不深究,换了个话题:“老爷吃饱了没?要不要上两盘点心?”

    “不了。”他摇摇头,“喝了一日的酒,有茶没?”

    李瓶儿正要喊绣春,绣春刚好捧着茶盏进来,见老爷已经坐在床边上,床上也没放桌儿,只得把茶盏放到小炕桌上,一起端着走过来。

    西门庆目光沉沉,皱着眉,紧紧盯着绣春。

    暗想,这丫头真是不机灵,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似的,还老把我关在外面,真是越看越不中用。

    绣春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端着炕桌的手都在发抖,好不容易在床上放下炕桌儿,力度没把握好,茶水洒出来一些。

    西门庆顿时虎着脸:“你看你!”

    绣春扑通一声在床前跪下来,不敢求饶。李瓶儿赶紧拿自己的手帕擦掉水渍,替绣春解围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绣春不敢起身,她在等老爷的惩罚。

    西门庆见她不听六娘的话,凶巴巴地骂她:“你聋了?六娘说让你下去你没听见?”

    绣春爬起来就朝外跑,中途还撞倒了圆桌旁的一张小凳子。

    李瓶儿怜惜地看着绣春仓皇奔逃的背影,羡慕不已。

    她要是也能跑就好了。

    虽然她和西门庆约定好了,一日只能做一次,但那厮是铁打的,像永动马达似的,能把一次做出平常人六七次的时间。到了后面,她总是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西门庆一脸忿忿,喋喋不休地告状:“你的这个丫头真是不行,一点眼力都没有。我是谁?是府里唯一的老爷!你算算,她把我关在外面多少回了?尤其是最近,那丫头见了我就像见了鬼似的,我有那么可怕?”

    他自诩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多少女人恨不得变成衣服扒在他身上,偏偏绣春当他是吃人恶魔,一见他就恨不能把自己缩进土里,还多次破坏他和六娘的好事。

    像这种不机灵的,早就该卖了,重新买个机灵懂事的进来。

    李瓶儿听他说了那么长一串话来数落绣春的不是,顿时很不高兴,淡淡道:“我就喜欢她。老爷喜欢谁就叫到书房单独伺候,不就行了?何必到我这里找不自在?”

    “嘿嘿。”西门庆摸着下巴笑了两声,“我算是看明白了,有其主必有其仆。”

    她俩都是心眼不灵活的,吹捧奉迎统统不会,逼得急了,也只能冒出一句干巴巴的讨好,令听者不自在极了,完全没捧到点子上。

    李瓶儿闻言轻轻瞪了他一眼。

    西门庆忽然转了口风:“绣春虽然不机灵,但胜在忠心,你既然喜欢就留着。我看她年纪也到了,不如我在前院挑个小厮配她?”

    他认为,绣春的不识趣是因为她还没开窍,不懂得男人的妙处。

    若是给她配了婚,成亲洞房之后,尝过了世间最美好的滋味,自然就不会再用看吃人恶魔的眼神来败坏他的兴致了。到那时,绣春就能变得和惠庆一样识趣懂礼。

    可是,把她配给谁呢?

    胡乱配肯定不行,那是不给六娘面子,最好的就是配他身边最得力的小厮。

    除了玳安,还能有谁?

    他决定等玳安从京城回来,就问问他。若是玳安也愿意,下个月就挑个时间让这两人成亲。

    李瓶儿惊讶地看着他。

    绣春才16岁!

    在现代,好些老实的姑娘连早恋都还没开展呢,这就要结婚生子了?

    李瓶儿可不愿意这样干。

    她对西门庆说:“你别胡乱拉郎配。绣春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你能有什么数?”西门庆斜眼看她,“我身边就属玳安机灵懂事,够忠心,能办事,将来我还打算让他做管家。不如,把绣春配给他?”

    “玳安?”李瓶儿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绣春不喜欢玳安。”

    西门庆:“为什么?”

    玳安算是一众奴才当中,人才最出众,办事能力最强,又最得他欢心的了,这样的都不喜欢,她是想当官太太吗?

    李瓶儿乐不可支道:“玳安喝花酒,绣春不喜欢这样的。”

    西门庆板起脸:“多少年的旧黄历了,他能喝什么花酒?只不过是往常随我出去时,随便坐一坐罢了。”

    李瓶儿只看着他笑,并不接话。

    西门庆忽然反应过来:“这么说,你以前也不喜欢爱喝花酒的我?”

    李瓶儿眼神乱飘,装做忙碌的模样整理被子:“哎呀,夜深了,该睡了。”然后径自躺下来。

    西门庆脱了衣袍,脱鞋上床,歪歪地斜靠在床栏杆上,端起茶盏喝茶。

    他见李瓶儿已经闭上了眼睛装睡,便轻轻踢了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