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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打算清理清理。”忽然想起她曾经赏过来宝一根金簪,便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匣里取了一支小些的金簪,递给花童,“这个也给你。”

    花童怔怔地看着金簪,不敢伸手去接。

    绣春端着托盘进来,见了就笑话他:“六娘给你的,你就拿着。六娘的好东西还少了?头回老爷又拿来一大匣子。来宝也有两根的,你怕什么?”

    花童一听来宝也有,这才接下,又磕了个头谢赏。

    李瓶儿叫他起来:“我也不多留你,省得老爷要使唤你。你把点心吃了再走,跑了好几趟,怕是该饿了。”

    花童一骨碌爬起来:“不吃了,我在周府用了饭的,这就找老爷去。”虽然得了赏他很高兴,可是一想到万一老爷有事找他,他却不在,又得骂他偷懒了。

    花童不敢多耽搁,揣着金簪转身跑了。

    “哎,哎!”绣春在后面喊都喊不住。

    绣秋找了两匹年轻男孩子穿的棉布出来,见屋里没了人,便问:“人呢?”

    李瓶儿轻笑道:“他怕老爷找他,跑得可快了。等下绣春把这盘点心和两匹布料送到前边给花童。对了,绣秋,你再进去一趟,多找两匹给来宝吧。放在那里又没人穿,没得放坏了。”

    她身边的丫头都赏了个遍,后间还剩下好多没处打发。

    绣春指着月季问李瓶儿:“六娘,要不要现在戴一朵?”

    李瓶儿取了那朵红色的月季在手里,走到铜镜前,在头上比划了一下,顿时笑起来:“好大一朵,半个头都遮没了。”又走回桌边,坐下把玩着月季,“先养着吧。老爷也真是的,送花也不知道送三朵,后院三个女人,怎么分?算了,先养着,等老爷回来了再说。”

    绣春拿盆盛了点水,小心翼翼地把两朵花放在里面养着,等着老爷回来和六娘共赏。

    *

    周府的客人终于散尽,周守备气呼呼地回到后院,冲孙二娘大发脾气:“西门府的那个丫头,就是秋桂,是怎么回事?”

    孙二娘一脸讶然,亲手捧了杯茶给他,轻声问:“老爷,怎么了?她前些天犯了错,我赶她到厨房烧火去了。”

    周守备重重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那她今日怎么跑到前院伺候了?害我在大官人面前出了好大的丑。她抱着大官人的腿,说要跟他回府呢!”

    “呸!”孙二娘气极了,恨声骂起来,“她一个卖身进来的奴才秧子,真当自己是大小姐?还轮得到她挑挑拣拣?我周府哪点不好了?”

    “罢了罢了,也不用和她置气。”周守备见她生了气,反倒掉头劝她,“一个下人而已,卖出去就是了。下回再买人,可得问仔细了。我听大官人话里的意思,她在西门府时和先前那个女婿不清不楚。这样的品行,怎么能进我府里?”

    孙二娘恍然大悟:“难怪会被人家卖出来呢!我看她平时骚发发的模样,偏偏您又把她安排在我屋里伺候。只要您一来,她就挨手抢脚地挤上来伺候。等您一走,我就使唤不动她了。”

    周守备更加嫌弃:“卖了卖了。卖远些,离清河县远远的。”

    周守备交待完事情,回了前院,想起今天的不愉快,便使小厮将书房几盆完好的月季悉数送到西门府去。

    孙二娘等老爷走了,一面使人去街上叫媒婆,一面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把春梅押过来。

    春梅下午被小厮强行送回后院的下人房,倒锁着屋,不许她出来惹事。

    她哭了整整一下午,万念俱灰,哀叹自己的命真苦。

    此时,春梅妆容不整,发髻散乱,她跪在孙二娘面前,深深垂着头,不语不动。

    孙二娘冷冷道:“抬起头来!”

    秋葵见春梅不听话,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硬把她的头抬起来,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二娘叫你呢,你聋了?”

    孙二娘见了她的模样,立刻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天香国色呢,烧了一个月的灶火,瞧着和普通丫头也没多大的区别嘛!”

    她绕着春梅来回走了几圈,然后坐到椅子上,看着自己染得红艳艳的豆蔻指甲,语气冰凉:“你既然不稀罕我们府,罢了,我这就满足你,卖你出去。”

    话音刚落,春梅呆愣无神的双眼重新有了光彩,满满的全是恨意,她怒目看向上首衣着华贵、满头珠钗的孙二娘。

    “看什么看!”孙二娘恶狠狠地瞪回去,“把你那套歪心思给我收起来,这可不是西门府!呵呵,我倒忘了,”她忽地轻笑出声,“西门大官人也不见得稀罕你,他嫌你脏呢!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和女婿私通,啧啧!”

    秋葵嫌弃厌恶地看着春梅,跟着讥笑起来,与孙二娘的笑声一唱一合,像两把粗毛绳,将春梅捆得血流不畅,差点要晕过去。

    春梅气得牙齿咯咯响,浑身冰凉。

    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就是被金莲引|诱,勾搭上陈姐夫,害得她底气不足。若不然,她还能挺直了胸膛站在西门庆面前。

    哪里像现在这样,如同阶下囚,任人随意羞辱嘲讽。

    正在这时,门外的丫头走来禀报,说媒婆来了。

    孙二娘停住笑声:“叫进来吧。”

    媒婆进来,先给孙二娘磕头问安。

    孙二娘指着春梅,对媒婆说:“就是这个丫头,随你卖多少钱,我不管你。只有一条,给我卖得远远的。”

    媒婆嘴角含笑,上上下下地打量春梅一番,见她虽然披头散发,仍然能看出容貌不俗,必定能卖个好价钱。她谄媚地对孙二娘笑着:“奶奶放心,我欺谁也不敢欺您啊!一定卖得远远的,再不让您忧心。”

    “领下去吧。”孙二娘挥挥手,不耐烦春梅在自己跟前碍眼。

    媒婆力气大,一把将春梅从地上拖起来,由丫头领路,往春梅屋里去收拾东西。

    虽然春梅在周府没得什么赏,但之前西门庆放她出府时,让她把全部的衣服首饰都带走,所以她自己也存了一些好货,足足有一个包裹那么多。

    春梅咬着牙,重新打起精神,出了东家还有西家,她不信她就混不出个人样来!

    她从床板下面取了包裹就要跟着媒婆出去,秋葵赶来了,一把抢了她的包裹,恶声恶气地说:“奶奶说了,不许你带东西出去。”

    春梅伸手去抢,大声嚷道:“这是我自己带进府的。”

    秋葵哪能轻易让她抢了,狠狠推了她一把,嘴里骂起来:“一个卖身的奴才,说什么私房?你的命还是奶奶的呢!奶奶心慈,没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光着身子出去就算好的了!”说完又冲媒婆大吼,“还不快拉了她下去?”

    媒婆不敢多耽搁,死死拖着春梅走了。

    秋葵得意地笑了一声,拿着包裹回去复命。

    媒婆不敢欺瞒周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