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眉目如画。
她把视线往下移,看到李瓶儿裙边露出一双圆头绣鞋,鞋尖绣了一圈半大的珍珠。顿时不敢轻视,赶紧停下弹唱,放下琵琶,跪着向她行礼。盲姑申二姐虽然看不见,但耳聪心灵,急忙也跟着行礼。
“你们起来吧。”李瓶儿叫她俩起来,坐到炕上,抱着儿子喂他吃点心。
那两人从地上爬起来,郁大姐怀抱琵琶,问:“不知六娘想听什么?”
李瓶儿愣了愣,看向月娘和孟玉楼:“大姐姐和三姐姐想听什么?”
月娘笑道:“你点两个自己爱听的。”
孟玉楼跟着道:“我俩已经点了,就差你没点。”
李瓶儿根本不晓得有哪些小曲,只好对郁大姐道:“那你就接着刚才的唱吧。”
郁大姐点点头,从头唱起……
听了一会儿小曲,吃了几块点心,晏哥儿就不耐烦再呆下去,想往外跑。
惠庆和绣夏赶紧带着他出去玩。
又喝了几杯酒,月娘对小玉道:“厨房的菜可做好了?叫她们拿上来吧。”
小玉道:“也该差不多了,我这就去拿。”
玉箫担心她一个人拿不上,便跟了上去,孟玉楼的丫头小鸾也跟了去。
不一时,三人端着托盘回来,在炕桌上一一摆好。
李瓶儿扫了一眼,见又是几盘熟牛肉,两碟猪头肉,两碟手撕熏羊腿,一碟蜜三刀,一碟薄脆,两碟果馅饼,两碟香瓜,一碟马蹄果,就连海苔也有两碟。
厨娘学东西真是快,她不禁在心里感慨。
月娘见菜已摆齐,先拿了一盘熟牛肉,一碟猪头肉,一碟果馅饼,另外几样下饭菜,让丫头拿给郁大姐和申二姐吃,还赏了她们一壶酒,让她俩下去吃饱了再上来伺候。
两人磕头谢了,由小玉端着托盘,领她们去侧间用饭。
吴月娘道:“来,我们也先用一些。菊花酒不烈,一起喝几杯。”
李瓶儿经过这些天的熏陶,对这种甜酒的免疫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闻言便替她二人斟酒。
孟玉楼捏着手帕,打趣她:“怎么敢劳烦六娘伺候我们?你把老爷伺候好就是大功劳一件。”一面又喊她的丫头,“兰香,还不过来倒酒?”
李瓶儿还没喝就脸红起来。
月娘替她解围,一脸贤惠道:“老爷是男子汉,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论他去哪儿,府里还能少了我们一口吃的?哎呀,许久没听人唱曲儿了,真是怀念得很。”
孟玉楼放过李瓶儿,转头对月娘说:“大姐姐说得是,有了这些唱的,屋子都响亮多了。不如晚上同老爷说说,让她俩留下来,明日再唱一天给我们听。”
吴月娘不敢在西门庆面前胡乱提要求,生怕毁了好难得才重建起来的好形象,闻言便看向李瓶儿:“六娘,既然三姐还想听,不如晚上你同老爷说说?”
李瓶儿微微点头:“我试试看。两位姐姐若去说,老爷一定肯的。”
吴月娘笑而不语,扭头问绣春:“晏哥儿呢?抱他来吃些菜。”
晏哥儿刚用过点心,现在又没到饭点,多半不肯来的,李瓶儿没阻拦她,总归是她的好意。
绣春去了,走来回道:“不肯来,在院子里玩得正高兴呢!”
李瓶儿扫了一眼炕桌,对绣春道:“你捡几片熟牛肉,端出去喂他。”
牛肉难得,就当是儿子玩耍时的零食。
绣春拿了一个小碗,夹了几片熟牛肉,月娘又亲手夹了几片羊腿肉进去,道:“他若吃完了,你再来拿。”
孟玉楼指着香瓜道:“这瓜是刚出来的,不如也拿一碟。”
绣春不肯动,抿嘴笑:“就碗里这些还不知他肯不肯吃呢,等我喂了再说。”然后端着碗跑出去了。
郁大姐和申二姐匆匆用了饭,合伙喝光了一壶酒,擦净嘴,洗了手,重回上房伺候。
这两人都是缠了小脚的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走进上房,先跪下来,朝上行礼道谢。
申二姐道:“多谢府上大奶奶赏的牛肉,这东西难得,我们在外边闻都闻不到。”
吴月娘笑得很开心,大方道:“这算什么。既然你们爱吃,迟一点再赏你们一盘。”
两人再次道谢。
申二姐拿筝唱了一套秋香亭,郁大姐怀抱琵琶唱了锁南枝、山坡羊等。
李瓶儿就着牛肉片,小口喝酒,几杯过后,再听这些咿咿哑哑就听出了些趣味来。
她粉脸微红,半眯着眼,听得入神。
吴月娘抽空瞅了她一眼,笑着对孟玉楼说:“你瞧,六娘听得多认真。”
孟玉楼点头道:“我们除了抹牌就是喝酒,偶尔听听小曲才更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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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西门庆下衙归家, 先到书房里换下官服。
官服宽大笨重且厚实, 还不到夏季, 他穿一天也捂出一身汗。花童伺候着他洗了澡, 春鸿捧来一套白绫道袍欲替他更衣。
西门庆挥手阻拦春鸿, 问:“头回新做的那件绿沉色的呢?就穿那个。”
春鸿愣了愣,随即走到箱子前翻找, 将用金银二线绣着祥云图案的绿沉沉居家道袍找出来, 给老爷换上。
西门庆换好衣服, 系上同色镶金珠的腰带, 顿感整个春天都在自己身上。
他笑道:“这时节,穿些颜色鲜亮的也不错。”
花童讨好地说:“老爷挺拔又魁梧,不论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春鸿弹弹自己身上蜜棕色的下人服,接话道:“可不是!谁说只有女人家才能穿颜色鲜亮的了?头回府里宴客,周府跟过来的小厮全穿得灰扑扑的, 哪比得上我们府?”
西门庆笑了,道:“你既然喜欢颜色鲜亮的, 下回赏你一套大红衣裳穿,可好?”
花童抿着嘴角笑:“我看他不是想穿好颜色, 是想做新郎官才对。”
春鸿年纪小, 顿时把脸都羞红了, 半晌说不出话来。
西门庆整整衣袖,问春鸿:“六娘呢?”
春鸿脸上的残红退了一些,低头回道:“在上房,陪着大娘三娘听曲呢!”
“嗯。”西门庆径直往上房而去, 花童紧跟在他身旁,春鸿则留下来看守书房。
刚进上房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弹唱的声音,还夹杂着吴月娘等人的说话玩笑声。
西门庆仔细听了听,分辩出里面有李瓶儿,便对身旁的花童感慨道:“我之前也是过犹不及。这些品性稍好些的,偶尔请进府里,让她们乐一乐也是一桩好事。你瞧,她们多开心。”
花童道:“能进府伺候是她们的福气,多少人挤破了头还挤不进来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