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身上绫罗绸缎;吴月娘妆容更甚,更添端庄大方。就连孙雪娥也在桌尾有个座儿,只除了不见李瓶儿。
他心下黯然,格外思念李瓶儿,瞥见王六儿举荐来唱曲的肓姑申二姐,他道:“申二姐,你明日可有空?”
申二姐停下筝弦,低头答道:“有空,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西门庆:“明日我要去庄子上一趟,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吧,唱些小曲给六娘听听。”又对其他妻妾道,“你们都听过了,我让她去唱给六娘听,省得只落下六娘一人。”
申二姐连忙应了,西门庆又嘱咐了明日让她在家等,自然会有轿子来接她,然后急步去了待客的翡翠轩。
应伯爵和常时节正在墙下看菊花,一见西门庆出来了,二人向前作揖问好。
常时节喊人把盒端进来,应伯爵嘴快,道:“常二哥蒙你厚情,买了房子,没什么好礼谢你,便让常二嫂做了螃蟹鲜,并两只烧鸭,邀我来陪大哥坐坐。”
西门庆道谢,让下人收了礼盒。
王经收下盒子,揭开盒盖给西门庆观看,只见盒内摆着四十个剔剥干净的大螃蟹,蟹壳内酿着肉,外面用椒料、姜蒜末和面粉裹了,用油炸过,再淋上香油、酱油和醋,一闻就香喷喷的,又酥又脆。
西门庆大喜,让人将两个盒子拿进去,又吩咐拿赏钱赏拿盒人。
三人在桌旁坐下,琴童上了茶,应伯爵用了许多溢美之词,来夸奖西门庆的好菊花。
西门庆笑道:“连盆带花都是管砖厂的刘太监送来的。”
应伯爵咂舌感叹,又挖空心思将那装花的盆夸了一遍。
西门庆被他捧得通体舒泰,笑着请大家用茶。
须臾,小厮将厨房安排好的一桌酒席抬来,这时,谢希大也到了,相互见毕礼,西门庆请他入席。
席间,几人喝酒吃菜,吴月娘将刚送来的酿螃蟹也摆了两大盘送来。
西门庆夹起一个螃蟹,用筷子挑出壳里的肉,送进嘴吃了,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道:“这螃蟹弄得好!你家娘子病好了没?就整治这么麻烦的东西,回家替我多谢她。你刚搬新家,我们几时去吃暖屋酒?”
应伯爵等西门庆夹了一个螃蟹之后,抢着第二个伸手去夹,一边吃,一边道:“我正要说这事呢,不如我们凑个份子,叫上两个唱的,明日去他家吃酒玩一日?”
谢希大也赶紧夹了一个螃蟹到自己碗里。
常时节并不和大家抢螃蟹,笑道:“屋子狭窄,担心各位哥哥去了不习惯。”
西门庆道:“怎么说这话!你家门前的铺子也开了,常二嫂要看铺子,腾不出空,不要让她再费心治办酒席,我从家里备好席面让人抬过去,不费你家一丝东西。人不要太多,再叫上谢子纯,我们好好耍一日。明日不行,我有事,过几日吧。”
应伯爵拍手赞道:“也只有大哥这样的好品格,才够做我们的大哥。若换了其他铁公鸡似的人,谁耐烦喊他大哥?大哥,我常说人的钱财是不能积的,越积福越薄,不然怎么大家都爱往庙里送大笔大笔的香油钱呢?这叫疏财生福啊!”
西门庆大笑:“就你嘴滑,常见你嘴上出力,银子却不见你出一分。”
应伯爵摇头晃脑地说:“你们有钱的人就出钱,我没钱,但我有这份心啊。我的心意可诚了,上次劝成了你添大笔香油钱,功劳里也有我的一份么!”
其他人俱都大笑不止。
西门庆吃了三个螃蟹,意犹未尽,对一旁的王经道:“进去后边对大娘说,把这螃蟹也装上10个,放进骡车里,明日送到庄子上给六娘尝尝。”
王经应诺去了。
应伯爵道:“大哥,小六嫂的身体还没好?”
“没呢,我正想着明日去看看她。这么久没见了,心里挂念得很,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大哥,六嫂那般的好模样,若是我,定不放她出去的。”
西门庆笑着打了他一下:“又混说,吃你的螃蟹。”
应伯爵笑笑,毫不在意,又道:“大哥,几时我们再去庄子上耍一日?那里景致极好。”
西门庆摇头:“六娘在那里养病,现在去不成了,省得吵到她,将来再说吧。”
常时节:“养病就讲究个静心,我们在哪里不能聚?”
谢希大跟着点头。
应伯爵指着常时节道:“多亏了大哥帮你把酒席办了,也省了常二嫂不能静心。”
常时节脸色微红:“我家娘子怎么敢和大哥家的相比?那不是羞死人么!”
众人又乱笑了一场。
酒席吃毕,西门庆送走几位会友,回到上房吴月娘屋里歇下了,次日一早起身,往庄子上而去。
李瓶儿最近精神很好,每日坚持走够一个时辰。
吃过早饭,日头已经出来,空气冰凉,趁着有太阳她打算出去走走。
绣春看看天色,道:“今日的天倒很好,过些天就该下雪了吧?六娘趁着雪未下,多走走也好。”
李瓶儿叹了口气:“天天在庄子里来回打转,再大的地方都该转腻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也不走远,就在附近逛逛看看。”
绣春:“好啊。”
绣夏道:“绣春和绣秋陪着六娘去吧,我在屋里给六娘熬药,等下回来,正好可以喝上。”
李瓶儿奇道:“还有药?早几日不是吃完了吗?”
绣夏正正经经地回答:“这是大夫开的养身药,叮嘱再吃几天。”
李瓶儿点点头:“那行。”
李瓶儿带着绣春和绣秋出了上房,顺着长廊来到院子里,只见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正蹲在一盆菊花面前,用手里的木棍挖盆里的土,洒得满地都是。他动作粗鲁,不知轻重,那盆菊花的花瓣四处散落,活像刚经受狂风雷暴袭击过一般。
绣春一见就斥道:“小铁棍,你又找死,当心青婶婶来打你!”
那男孩一听,背影抖了一抖,一把扔了手里的木棍就要跑,却被赶来的一丈青跑上前捉住了他的后衣领。一丈青看了那菊花一眼,心里一跳,气得当场就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几脚,一路把他拎到六娘面前,小声喝道:“还不跪下!好好的菊花是给你这么糟蹋的?我看你又想找打了!”
小铁棍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垂着头,不敢看六娘。
一丈青扭头向李瓶儿赔罪:“都是我没看好他,平时不让他过来这边的,今日也不知他怎么就跑来了,还把六娘的花祸害成这样。”又转头打了男孩几下,气得脸色铁青。
李瓶儿伸手拦住她:“不要打孩子,慢慢教他。男孩子都调皮,好好跟他讲,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了。”李瓶儿往前走几步,站到小铁棍面前,伸手把他扶起来,拍拍他沾了泥土的衣服,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