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尽数留给二房的女儿,这实在不公平。
“等等!乔嬷嬷,你说这是老太太的遗嘱?那么,我且问你,除了你之外,可还有旁人作证?况且,棠姐儿是最后一个见着老太太的人,谁知道屋子里那会发生了什么事?”吴氏直言。
楚居盛虽然官位显赫,但朝廷的俸禄又能有多少,家中开销,朝堂上疏通路子,都要银子的。两个女儿先后便要出阁,嫁妆也会是一大笔的花销,在此之前,吴氏还算计着从楚老太太这边弄些添箱过去,如今却尽数给了楚棠,这算什么事?就算是轮,也要先轮到大房!
乔嬷嬷面色煞白,吴氏这意思是指责她与楚棠勾结,图谋老太太的财产呢!这对于一个效忠了大半辈子的奴仆而言,简直是天大的耻辱,而且老太太将事情交托给她,她就得办好,否则百年后如能面对九泉之下的主子!
“大夫人,您这话恕老奴不能认同。老奴对老祖宗绝无二心,老祖宗一心记挂着棠姐儿,这件事阖府上下谁人不知?二夫人走的早,棠姐儿与三少爷相依为命,老祖宗就算是偏了心,您也用不着怀疑棠姐儿!”乔嬷嬷说着,就噗通跪在了老太太的灵堂前,开始哭诉。
吴氏冷笑:“我怀疑棠姐儿?她若非心虚,怎会一消失就是大半天!”
楚棠这个时候抬起脸来,看着吴氏的神色尤为冰冷,这些人啊,无事的时候,拉着你的手,满口皆是慈爱疼惜,一旦出了事,便是仇敌相待。楚棠本来不想要老太太的分毫,可是此刻,她觉得她必须要收下。
“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不得争夺!既然祖母向乔嬷嬷交代了此事,大伯母这般纠结于祖母的这点财产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我年纪虽小,但也知何为三纲五常,祖母尸骨未寒,大伯母这些话是不是太过令人寒心了?再者,我母亲当年留给我的嫁妆足以让我一生无忧,我用不着使下三滥的法子谋划祖母的东西!”
楚棠出口逼人,昔日的温婉可人样儿不复可见,像是带了刺的娇花儿,看着美艳,触碰时,必定伤人。
这话一出,就连楚二爷也觉得自己的女儿的话在理。
吴氏是妇道人家,眼界仅限于眼前利益,但是楚大爷不一样,他立刻就给了吴氏脸色看,要知道老太太是命妇,上门奔丧之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这事要是传出去,丢的是他的脸,“够了!你有完没完!大房和二房早就分家,母亲一直跟二房住在一处,现在她老人家的东西交给棠姐儿也无过错!”
楚居盛鲜少会对吴氏发怒,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但也敬她。今日算是破例了,吴氏恼羞成怒,只能愤愤看了一眼宛若佛下青莲一般的跪在那里,眉眼如画静宜的楚棠。
沈岳正要出口,霍重华的臂膀抵住了他,小声道:“楚家大夫人不会再闹了,你若这个时候替她出气,只会给她惹麻烦。”
沈岳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再度退回原位,“还是霍兄谨慎,这次多谢了。”
霍重华没再说话,目光落在了楚棠的头心盯了良久。半夜人静时,楚棠从灵堂回海棠斋,而楚莲,楚娇等人还在守灵,她是老太太最为宠爱,且收益最多的一人,却早早离开了。也不顾旁人的看法,总之,她不想和老太太靠近,老太太的尸骨就躺在那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行至回廊,她看见悠长的人影在前面浮动,转过身时,沈岳和霍重华一致的堪堪止步。
楚棠觉得奇怪,这二人今天怎么像护院一样一直跟着她,或许旁人以为她可能忧伤过度,实则,她却是心头更加澄透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最起码,她终于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了。
“表哥,还有……霍家的四少爷对吧?你二人可以先回去了,我无事。”言罢,她转身就走,背影婷婷玉立。
霍重华张了张嘴,顿了几息,沉着脸道:“沈兄,你这表妹脾气倒是不小!”
沈岳也是出乎意料,“棠儿原先并非如此,若不是……”若不是家中接连变故,她还是个无忧无念的孩子。
“请吧,沈兄。”霍重华做了一个虚手,示意沈岳与他一道离开。
夜半严冬教人冷到了骨子里,霍重华习武之故,并不觉冷,沈岳却是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摇头失笑:“霍兄你……”实在奇怪。
第72章 人情恶
凤泽宫,如旧的华贵奢丽,琉璃八角宫灯溢出清冷且奢靡的微光。
楚老太太病逝的消息在酉时三刻已传入宫中,楚贵妃这边却是异常的安静,内殿门牖紧合,这个时辰帝王已经歇在了新入宫的乔美人宫里。
香榻帷幔散垂,楚妙珠的双足在梅呈怀里捂着,夜里愈发的凉,她一身风湿体寒的老毛病如何都治愈不了。
楚妙珠的安静,让梅呈颇为忧心,他记得三小姐曾经与老太太最为亲密,长到了八九岁的时候,还时常与老太太挤被窝,她那样倔强的人,若非老太太当年以死相逼,她怎会入宫呢?如今老太太走了,她应该多少也有不舍。
“娘娘?”梅呈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内室燃了炭火,梅花花苞一簇簇被烘开了,幽香清冷,满枝的鹅黄色。楚妙珠墨发横披,依着金色绒毯,眉眼无神。
“娘娘,曹公公适才来穿过口谕,陛下准您出宫追悼,您明日可要出宫?”老太太既是楚妙珠之母,也是当朝三品大员的母亲,她的死,帝王自然会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帝王够不到的地方,尤其是权臣家中的大小适宜,只不过有些事帝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否则一竿子打死,朝中只会剩下无人可用。
楚妙珠挪了挪身子,回过神,看着梅呈,道:“她竟然死了?她如果早就死了,本宫是不是便不会沦落到今日的处境?”她不太像是因为老太太的死而伤怀,反倒有种后悔当年自己的一时心软,“梅呈,这些年,本宫早就想好了,一旦楚家用不上本宫,本宫便与你远走高飞,你我永不回京可好?”
她总是漫天遐想,孩子一样的纯真无谓,饶是时过境迁,她还是如此。
梅呈没有说话,不忍让她的幻境支离破碎,起码不该由他打碎。
见梅呈沉默不语,楚妙珠丧气一样的踹了他结实的胸膛,“本宫也不过只是说说。外面都是萧容那贱/人的眼线,本宫与你的事,她估计也知道,留着本宫无非是做她的棋子罢了。就算本宫出得了凤泽宫,也走不出皇城。”她美眸涣散,盯着那燃着炭火的炉子,突然拱着腰,双臂勾住了梅呈的脖颈,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是不是又斥责太子无能了?太子弱冠之后就协君理政,到如今就连户部的卷宗都理不清,亏得本宫那长兄这回兜了一桩罪责,再这样下去,楚家迟早被皇后一族牵连!”
梅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