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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7
    的那天,宋丰丰和喻冬都还在补课。

    喻冬甚至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的第一节课是地理,他们正在复习板块运动。有同学的手机收到了短信,举手跟老师说:四川地震了。

    老师当时也根本不在意:“四川这个省份确实是我国地震多发的地方,为什么呢?还记得吧?刚刚我说国,它刚好处于……”

    课程继续,没有人在意。

    下一堂课是政治,政治老师课前跟大家说四川发生了大地震,但具体情况如何,他也不知道。办公室里的收音机和电视上只报道了一些数据,还没有任何更确切的新闻。

    那是资讯尚未发达的年代。喻冬和宋丰丰下午放学又去大只佬奶茶店里喝奶茶,但奶茶店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电视。中央一套正在不断地滚动播放地震的消息。学生们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个男孩颤着声音说:不可能吧?

    宋丰丰尝试联络队长,没通。他辗转问到了队长女友的电话,也不通。

    晚上宋丰丰到喻冬家里做作业,两人都戴着耳机听新闻,几乎隔一个小时宋丰丰就给队长打一个电话。

    一直到深夜10点,队长宿舍里的座机终于接通了。

    成都是灾区,但受灾程度不算严重。队长所在的学校允许他们回宿舍带一点贵重物品,随后继续返回操场。手机几乎无法拨出任何电话,通讯通道拥堵不堪。在返回宿舍的十几分钟里,队长宿舍里的六个男孩全都争分夺秒地用座机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宋丰丰的电话见缝插针,就在上一个人挂电话的瞬间拨了进去。

    “队长没事。”通话只持续三十多秒,宋丰丰推好手机,愣愣地说,“吓死我了……他没事……”

    他和喻冬的脑袋靠在一起,分享着一副耳机。夜深了,也冷了,他们无声地听着播报的新闻。播音员语气急促,那些只在地理课本和地图上看过的地名,一个个地从她嘴里蹦出来。

    喻冬握着宋丰丰的手。他们才十几岁,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大地带来的巨大灾厄。

    在各个交通线路恢复之后,队长并没有立刻回来。他先到重庆和担任志愿者的女友会合,两人一起留在重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长时间。宋丰丰问队长是否还需要什么,队长说什么都有,不用寄。他的家里人几乎每天都要电话过去骂他一顿,宋丰丰至少还会安慰他,队长感激坏了。

    “以后和喻冬张敬来成都玩呀。”队长热情地说,“我带你们去逛。我成都话学得不错哩。”

    宋丰丰挂了电话,扛着自行车走下路堤,和喻冬一起在海边歇脚。

    乌头山上的佛寺遥遥传来了钟声。庙里的祈福活动要持续一百天,每日早晚都有和尚诵经撞钟,钟声凝滞厚重,在远的地方听着,就像是沉沉的叹息。

    声音惊动了山林里的鸟群,细小的黑影不断从高高低低的林子里飞出。

    喻冬忽然想起,六月的那天他们几个朋友一起到佛寺里祈福的时候,学委和班长都用认真的口吻说,想当国防兵。和尚听到了他们的闲聊,不知道为什么,给了他们每人一串小佛珠。张敬正儿八经地说“人民子弟兵不信这个”,老和尚点点头:不信也没关系,戴着吧,这是保平安的东西。

    宋丰丰显然也想到了这件事。带回家的佛珠,喻冬的那串给了周兰,宋丰丰则把自己那串给了宋英雄。

    “为什么这么多人信佛呢?”

    “不知道。”喻冬把刚买的可乐递给他,然后摊开手,曲了曲手指。

    “什么?”宋丰丰一头雾水,“你也想跟队长通话?早说啊。”

    “情书。”喻冬又曲曲手指。

    宋丰丰:“……你真的想看?”

    喻冬:“在你藏起来之前,让我看看嘛。我以前的情书你也没有少看啊。”

    宋丰丰拿出了情书,在递给喻冬之前又缩了回来:“其实我没想过要保存。”

    喻冬:“?”

    “我是想让你来处理的。”宋丰丰很诚恳,“你怎么处理都行,总之别告诉我,也别去骚扰写信的人。”

    喻冬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宋丰丰。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宋丰丰抱着书包:“因为你吃醋了。”

    “谁吃你的醋。”喻冬坐在干燥的岩石上,低头把跑过的寄居蟹踢得缩回了螺壳里,“好吃啊?无聊。”

    宋丰丰磨磨蹭蹭,把信件放在他手里:“好吧,给你。”

    喻冬:“不看了,拿回去。”

    宋丰丰还是往他手里塞:“看吧看吧,honey。”

    喻冬被他这个单词弄得笑了下,很快敛去笑容,一脸不耐烦地从他手里抢过那封信,抽出信纸。

    信上的字迹很漂亮,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喻冬仔细地一行行看,牙齿互相碾,手指捏着信纸搓个不停。

    落款的名字挺好听,但他不认识。

    抬起头时宋丰丰也正瞅着他。喻冬不想承认自己嫉妒了,用笑来缓解心里的烦躁:“你有情书上写的这么好?”

    “不止不止。”宋丰丰摇头晃脑,“好太多了,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喻冬把信还给他,“你平时对我那么流氓。”

    宋丰丰厚脸皮地笑,摇摇头:“给你了,你处理吧。”

    喻冬以为他不明白。

    这样的信件是不能让别人处理的。他嫉妒且烦躁,可是他没资格去“处理”别人的一颗真心。这是写信人和宋丰丰之间的事情,即便他喻冬身份再怎么特别,也不能去碰。

    他将信件塞回宋丰丰手里。

    宋丰丰走过来和他坐到一起,喻冬拿过他喝了一半的可乐灌了两口。

    把那封信又看了一遍,宋丰丰嘿嘿笑着,将信纸放在一边,然后把信封拆了。

    “喻冬,你给我写呗?”宋丰丰说,“这不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我希望我的第一封是你给我的。”

    喻冬:“我……我不懂写。”

    “我本来就想让你处理的。当时张敬还在,我不好讲。”宋丰丰说,“不过算了,你不愿意那我自己来。”

    宋丰丰用信纸和拆开的信封折了两只小纸船。他绕了个弯,走到海堤上,把纸船放入大海。

    海水一浪一浪地涌动,两只纸船在水面上起伏,随着退潮的海浪渐渐去远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小船的踪迹他才转回来。喻冬也走上了海堤,远远看着他。

    海堤上没有人,宋丰丰朝着喻冬走过去,带着笑和一身金色的阳光。

    “我等你的情书了。”宋丰丰把手搭在他肩上,带着他往回走,“不少于800字,角度自选,文体不限,要求中心思想突出,紧扣话题,详略得当,饱满有力,符合马克思主义和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