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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也知此次会试,丘氏子弟出尽风头,一家子出了好几位的少年进士,也够让天下人震动的。不过,他们一次考中,未尝不是侥幸,毕竟他们到底还是年少,若论学识,多半不如那些苦读数十年的老儒们。若是安世诚做了副考官,他们若通过复试,众进士们不服,必诟病安世诚徇私,若丘氏众人通不过,安世诚在丘氏中难免不好做人。”

    长兴帝深思道:“安世诚乃是正直之辈,必会秉公办事的。”

    刘太后笑道:“才学一事又不能斗量也不能尺裁,谁又说的准,虽然古有举贤不避亲,但在现实中的分寸却不好把握。他若担了个‘任人唯亲’的名头,将来怕是不能服众了。况且他又没有官职,出任考官,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长兴帝默思一回,道:“罢了,倒也不急在一时,任考官之事暂且作罢。母亲说的对,他到底还没有官职。说起来,安氏子弟可以出仕的还真有不少,凡是有点才学的,就都一并随着授予官职,官儿倒也不必高,一来他们整天无所事事,未免地生出些事来,于皇室名声不好,二则,也让他们知道为官为作宦的不易,了解一些民间疾苦,省得将来袭了爵,一昧的欺男霸女。”

    刘太后笑道:“皇儿说的是,母亲也是这样想的,除了任命宗室为文官外,也可以再将那些平日里浪荡不学无术的子弟,派去边关历练一番,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一员保家卫国的骁勇将士呢。”

    长兴帝点头赞道:“母亲想的极周道,儿子也不去操这份心了,只凭母亲作主了。倒是安世诚可以安排到殿前,跟着母亲学一学理政,免得将来仓促上阵,被那些老臣们辖制。”

    刘太后闻言悲伤地看着儿子,垂泪道:“怎么又说到这里来了,徒惹人伤心。他又不是三岁小儿,若是连那点本事都没有,这天下怕也难守得住。”

    长兴帝忙笑着宽慰母亲道:“是儿子错了,不该说错话让母亲伤心。实在是前些时日,安世诚前来求见于儿子,想着讨点差事做,儿子那时正卧病在塌,不好见他,便让人给他传话,说‘不必着急,自会有极重要特别之差事交给你的’,若这次不给他个重要官职,倒是儿子食言了。”

    刘太后收了泪,笑道:“如此说来,更不好给他高官厚职了。朝中众人皆是人精,你若此时表现出对安世诚的另眼相看,那些人未必不会看出些蛛丝马迹,到时这朝中内外,怕又有一番热闹了。”

    长兴帝心中长叹一口气,知道母亲是存心不想如自己的意了,他不由灰了心。

    他布置这一切,除了为了天下百姓,其实更主要是想自己死后,母亲也能安度一个祥和的晚年。

    可是现在看来,母亲仍是放不开手中的权势。

    长兴帝也明白母亲的苦处,从前她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偏上天要早早收了他去,也许只有追逐权力,才能让母亲有活下去的动力。

    长兴帝心下苦闷,他如今对母亲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母亲明知他心中忧思,也知这忧思对他病情的不利,还不肯在口头上让他放心,哪怕私下里变本加利地筹算权势。

    罢了,随她去吧,只要她过得开心。

    长兴帝默默想着,也许自己真不该再操心了,能多活一日就多陪母亲一日,就当偿还母亲的养育之恩吧。

    其实刘太后如何不想顺着儿子,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过的舒心些,偏儿子总想将皇权从自己手中夺走还给安氏,一步紧一步地筹划着,她若是这段时间真一切任由儿子作主,有朝一日儿子去了,她便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儿子也不想想将来安氏得势,还能饶得了作威作福十数年的刘氏宗族。

    再者,皇位让安世诚接了,老天在收走了她的命根子后,还不肯放过她,让她又回到从前看人眼色的凄苦日子,她不甘心,况且她不追权逐势,如何度过没有儿子的孤单日子。

    这太后小皇帝二人倒是母子情深,相互想着对方,却又因为各种原因沟通不够,此时竟各自心生埋怨。

    母子二人只管默不作声地自想心事,时光静静流逝,直到宫人又端来药来。

    刘太后亲自服侍儿子服去,眼看儿子又睡下,才悄悄离去,也没心思去御花园看刘婷,于是又回了御书房处理政务。

    不久,朝廷便组织了进士复试,复试过后,通过的进士便等着面见圣上参加殿试。

    这样一来,朝中内外俱安下心来。

    京城内外都在流传:既然改了制度,必是圣上要亲自理政了。

    但是丘氏众人却不甚开心。

    原来,复试中不仅排在最末的丘如山兄弟没有通过,而且排名靠前的丘如源和丘如承也都未通过,这与前段的风光相比,众人自然会心生失落。

    丘如意倒是看得极开,觉得与天下落第的举子相比,自家也算是幸运的,毕竟怎么也能有个官做。

    安世诚却摇头道:“等官职授下来,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丘如意不解,安世诚道:“如今丘氏众人皆是三甲进士,若能进二甲,便能在京城任职,将来拜相封侯也不是不可能的,倒是三甲必要派到外地去做知县的,这一去,几乎也就绝了京官的可能了。”

    第一九四章 一连打击

    丘如意闻言,心里便不由发起闷来。

    她本是寻常闺中女子,未嫁前读书同她的女工一样,也就做个消遣,偶尔跟着母亲学学理家管事,对朝廷上的各种制度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读书人考中举人就能在县里做吏,中了进士便是天子门生,可以做官,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些说道。

    丘如意想了又想,不由沮丧道:“怪不得父亲上次不许大哥进场,原来也是怕大哥中个末位的进士被派外边远地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哥到底还是不能在京城做官,倒是白白浪费了三年的时光。”

    安世诚不吭声,丘如意生怕安世诚小瞧了哥哥,有意为哥哥说些冠冕话,便笑道:“倒是我的话错了,这三年大哥日日苦读,几乎都没有时间回家,三年苦读的学问定是深深印在脑中,不然也不会考进头榜去,只是这次复试不曾发挥好,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倒也不足为奇。”

    安世诚仍旧紧锁了眉头,不发一言。

    丘如意也注意到了,不由收了声,怔怔看着丈夫。

    她心知丈夫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断不会因为哥哥只中了三甲就轻看了人的,但安世诚的表现又着实奇怪。

    丘如意便又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哥哥没发挥,又不是你,你在这里皱什么眉呢?”

    安世诚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答道:“没什么,也许方才是我想多了。不管怎么说,你大哥名次已定,一个县令是跑不了的